杜夫人听到自‘自筹军饷’四个字,眼皮微颤答道:“瞿将军,当年是变卖了家产,以及妻子、儿媳的嫁妆,又从举国上下的豪商们那里,筹到的军饷。”

江云娘点了点头道:“真是不易。”

也就是说国家没了家底,只能拼将帅的家底了,那也豪商们,能捐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有人连捐三年?

“自筹军饷这个词啊!”

杜夫人惋惜的摇了摇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自筹军饷,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单是自筹不易,更是要看朝廷如何去想。那史书你可看完了?”

江云娘摇了摇头,史书实在枯燥,她到现在才看了一半。

“瞿将t军景康六年,请旨自筹军饷战程越国,打了三年才得胜归来,收复国土百公里,斩杀程越大将蒋元,杀敌十多万,重创程越国军力,那是何等功绩。”

“景康十四年,瞿将军再次出兵,联合北越,姜夷二国灭了程越,才让靖国重列八国之首,何等功劳?”

“景康十七年,瞿家上下获罪,背上的是意图谋反的罪名。你可知那罪名是如何背上的?”

江云娘怔愣片刻,喉咙像是扎了鱼刺一般,生疼却没什么迟疑的吐出四个字:“自筹军饷?”

杜夫人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垂了垂脸面,继续道:“我当年比清芳还小一些,却记得十分清楚,家父与同僚们相互奔走,跪在殿外替瞿将军一家求情,却始终无果。家父还因此被打了板子罚了俸禄,被先皇怒斥不辨是非。”

“呵~这世上,真的有是非可分?”

江云娘几乎屏住了呼吸,需要的时候,自筹到军饷就是功劳,不需要的时候,自筹到的军饷就成了反叛的罪证。

这......这也太、太让人寒心了!

*

江云娘回去的路上有些晃神,走的格外慢,远远就听到崔容嫣厉声质问着什么,似乎是在教训孩子?

“这是怎么了?”

前来接江云娘的秋瑾小声道:“念章公子又爬了屋顶,脚下打滑,差点儿摔了下来,二夫人吓坏了。”

“正斥责伺候的下人们,教训念章公子呢。”

“差点掉下来?没摔到吧?”

秋瑾摇了摇头“说是幸好抓住了房檐子,屋檐底下恰好有奴仆在打扫,接住了念章公子。”

江云娘听着心里直突突,好在没被摔着,回去她也得好好跟康平说一说,那屋顶可不能上去。

“世子夫人,您慢走一步。”

江云娘刚刚抬脚,管家顾双喜从后面低声叫了她,江云娘又顿住了脚步。

“管家,是婆母找我有什么事?”

管家摆了摆手,又恭敬拱手。“不是,您那位管事,钱玉生钱先生,在前厅等着您。老奴这还要去二夫人那里,顺道给您带个话儿。”

钱玉生?

哦,该是半年之约到了。

“有劳管家。”

索幸今日她也不困乏,就去瞧瞧她这位钱管事,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这半年替她赚了多少银子。

钱玉生这半年,清瘦了不少,人也黑了,比初见他大病初愈时还显得老成了。

江云娘险些没认出来他,钱玉生见江云娘进门,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奴才钱玉生叩见世子夫人,给夫人请安。”

江云娘有些吃力的坐在了椅子上,背后放了张软垫,靠的舒服些了,才招招手让他起来。

“这是奴才这半年的成果,请夫人查验。”钱玉生抱着一只半大的箱子,放在桌上,占了桌面一角。

凝霜转过箱子,缓缓打开,查验过之后将箱子转到江云娘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