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屏上，七份合同依次亮出。

上面，是顾景辰亲笔签名。

时念坐在控方证人席上，眼神冷静。

她一言未发，只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曾亲手建起的顾氏，现在亲手推翻。

辩方试图为顾景辰辩护：

“我方当事人确实存在审批疏忽，但并无主观共谋意图。”

“其在职期间遭遇重大精神情绪波动，无法判断文件真伪。”

“他是被利用的。”

顾景辰低着头，始终未抬眼。

直到检察官将最后一页文件摆在他面前。

“这是你的亲签审批单，上面备注林芷晴主导项目，全权信任。”

“你否认吗？”

法庭一片寂静。

他沉默了整整二十秒。

全场只听见空调转动的声音。

然后，他缓缓抬头，闭上眼：

“我不否认。”

这句话落下，所有人都愣了。

他看向审判席对面时念所在的方向。

她没有回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四个字：

“她赢了，我认。”

最终审判结果，林芷晴因合同诈骗、职务侵占、串通他人侵吞公司资产，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罚金三百万。

顾景辰因未能尽到管理人审查责任，签署多项违规审批，承担连带管理责任，缓刑三年，罚金一百五十万，公司财产被强制追缴。

他未提出上诉。

审判结束后，法警押送两人走下台阶。

媒体蜂拥而上。

有人喊：

“顾总，你后悔吗？”

他顿了一下，侧头看向镜头，嘴角扬起一点几不可察的笑：

“她还活着，这已经是我最怕的事了。”

然后他被推入警车，车门关闭。

时念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新闻直播画面，神情平静。

护士从重症室走出来。

“时小姐，他指尖动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眼圈一下泛红：“你说什么？”

“他可能真的快醒了。”

她捂着嘴，眼泪掉了下来。

她低声对自己说：

“现在，该我等他了。”

第18章 18

凌晨四点。

重症病房内，仪器运转声持续稳定，时念坐在床边，一手轻轻扣着盛亦川的指尖。

她已经连续第十三天没有回家。

外套披在身上，膝上摊着一本泛黄的工作笔记，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他当年组建镜源最初的想法：

“品牌不是包装，是态度。”

“员工不该被管理，要被理解。”

“人活一次，不能只是活得对。”

她低声读着，每一行字都像是和一个熟睡的人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