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狂,疯狂地往人身上扑。
余楚媛的外袍被抢走,她只穿着一件单衣,膝盖陷在厚厚的积雪里,寒气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不过一个时辰,她的嘴唇就冻得青紫,四肢僵硬得失去了知觉。
帐内却暖意融融,烛火摇曳,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公主的软语娇吟和齐羡的低笑断断续续飘出来,像一把把尖刀,刺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意识渐渐模糊时,她恍然看见两道身影。
青袍僧人双手合十,白须道士拂尘轻挥,声音带着悲悯。
“痴儿,受苦了,一月后日月同现之日,去你初临此地的桃树下,便可回归故里。”
掌心骤然传来一阵灼痛,多了一道罗盘形状的伤口,血珠正从里面慢慢渗出,在雪地里格外刺目。
她怔怔看着那道印记,确认方才的一僧一道不是她的臆想。
一个月后,她就能抛下一切,彻底离开。
第二章
次日清晨,齐羡掀开帐帘,见余楚媛像一尊冰雕跪在雪地里,睫毛上结着厚厚的霜花,呼吸微弱。
齐羡的眉头蹙起,喉结滚动着似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开口,她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她冰冷的衣袖,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急报!” 传令兵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火星。
“粮仓被偷袭,大半粮草烧毁!敌军已在十里外列阵,说……说要休战,就得送安宁公主去做人质!”
齐羡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我不去!齐哥哥,西凉人野蛮至极,我去了定会被他们撕碎的!” 安宁哭得浑身发抖,珠翠散乱在鬓边。
帐内死寂如冰,唯有公主的啜泣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公主的侍女翠儿忽然屈膝跪下。
“将军,奴婢有一计,余小姐与公主身量相似,容貌更胜一筹,若是换上公主的衣饰……”
齐羡在军帐里沉默良久,可看着安宁泪眼婆娑的模样,想起她在匪乱中为自己挡下一剑,最终开口。
“把她弄醒。”
冷水泼在脸上时,余楚媛猛地睁眼。
“楚媛,如今粮草被烧,西凉军要人为质才肯休战,公主是金枝玉叶不能有闪失。”
“你……替公主去吧。”
余楚媛以为自己听错,抬眼望他,却只对上一双布满血丝却仍冷静至极的眸子。
那里面,曾经盛满对她的疼惜,如今却像覆了一层霜。
“什么?”
齐羡别开眼,嗓音低哑,屏退左右,账内只剩下他和余楚媛,两两相望。
“楚媛,别怪我。安宁她救过我一命,她才十七岁,我不能推她出去。”
“那我呢,齐羡?”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在你心里,我就可以去送死吗?”
齐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攥得发白。
“西凉军是要人为质,两军对阵,他们不敢轻易伤你性命。”
余楚媛望着他冷硬的侧脸,记忆突然跌回刚穿越来的一个雨天。
那时一辆失控的马车朝她冲来,齐羡从斜后方扑过来将她撞开,自己却被马踢伤了胳膊。
他顾不上处理伤口,只顾着捏着她的肩膀反复确认,直到看到她摇头,才松了口气。
可现在,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不顾她的性命。
“若我不愿呢?”
齐羡别开眼,嗓音低哑,“大局为重。”
四个字,像刀,一寸寸剜进心口。
余楚媛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