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生气,被地灯和景观灯照射着,焉巴巴地堆在一起。

暖气从开着的门里涌到杨恪周身,将他轻裹着,带入这个并不像家的家里。

他穿过走廊,独自上楼,走向自己的房间的时候,突然生出一种十分怪诞的念头,他想,如果现在从这里离开,已经没人可以拦住他。

他可以去找父亲,留在新市,过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变慢了。

站在杨忠贇新拍到的巨幅油画旁,怔愣间,杨恪的手机忽而震动了一下。

他收到来自郁知年的信息。郁知年问他有没有到家。杨恪说到了,郁知年发来一张照片,说是徐秘书安排给他陪床住的隔间,照片上是一张一米多宽的小床,离杨忠贇的病床不远。

杨恪皱起了眉头,问他:“没有护工吗?”

“也有,”郁知年告诉他,“但要我住得最近。”

杨恪刚读完,郁知年突然给他打来电话,杨恪接了。

“爷爷要观察,还没来这间病房,护工也不在,”郁知年无助地说,“只有我在,我有点害怕。”然后问他:“你明天会来吧?”

杨恪觉得有时候时间是会静止的,片刻的体感变得悠长。几秒或者十几秒钟内,站在一片寂静的昏暗走廊中,杨恪仰头看着油画上的河流,脑海中浮现过许多画面。

浮现他设想过的自由,没有杨忠贇干涉的一切场景,他或许能够获得的、与现在毫无关联的更廉价但真实的快乐。

而独自待在医院,准备看护杨忠贇的郁知年在听筒那里头缥缈而遥远地呼吸着,像连接杨恪与此刻的若隐若现的钥匙。

“杨恪,”郁知年轻声问他,“你来吗?”

十八岁时的杨恪最后对说郁知年了“会来”。

第二天下午,杨恪到医院时,杨忠贇已经出了观察室。秘书根据医生的指令,将其余来探视的人挡在了门外。

杨恪走进去,郁知年坐在病床边,杨忠贇戴着氧气面罩,奄奄一息地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