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她眼角滚落了一滴泪,莫名地笑了起?来,轻声呢喃:“奚玉生,你这个人……好怪。”
话里也不知道是含了抱怨还是什么,但?也已经?没有细究的意义,她说完这句话,身形也溃散如烟,化作黑雾,随后乘风而去?,唯有那根玉簪掉落在地,被花瓣掩埋。
霍灼音离去?后,留下了一抹阴气飘在沉云欢的面前,被她伸手接下。却?见那阴气落在掌心后,竟慢慢凝成一对t?月牙耳饰。
沉云欢顿了顿,随后想起?霍灼音将这东西留给她的用?意。应当是先前因为她与霍灼音的赌约,她败了,自然?要应诺,告诉沉云欢她身上那股诡谲力量来源于何?处,其答案应当是在这对耳饰中。
沉云欢并未立即查看,只是转手将耳饰收起?来,一路踩着花瓣去?捡了那个先前被甩脱的雪白金纹面具,来到奚玉生的面前,将面具轻轻覆在他脸上。
她看着奚玉生倒在地上,很快就被玉兰花簇拥起?来,面具戴上之后,好似就这么在花团锦簇中安祥地睡去?了。
神仙亦有消亡之日,更遑论寿命不过百年的凡人,生老病死、天降横祸,一切都是未知,沉云欢深知这一点,因此她的平静就显得近乎冷淡了。
只是她并未就此离去?,反倒是在奚玉生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取下腰间的刀,横放在腿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师岚野缓步过去?,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沉云欢这一战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连身上的仙蚕丝都破损多处,右肩胛骨的伤口虽已经?不再流血,却?仍然?狰狞,赤红的血落得她身上到处都是,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脸颊、下巴到颈子?都糊了一片血花,衬得肤色更如白玉明净,眉眼漂亮无瑕。
他半蹲下来,取出?一方锦帕,一手扶着沉云欢的脑袋,一手给她去?擦唇边和下巴的血污。
沉云欢微微抬头十分顺从地配合,安静了好半晌才缓慢开口:“迎春开趁早春时,粉腻香温玉斫姿。”
倒不是她突然?有了吟诗作对的雅趣,只是在此时想起?了什么,问?师岚野:“你知道这句诗里的迎春花指的是什么花吗?”
师岚野淡声道:“世间迎春而开之花有千万种。”
“是,但?是与我这把刀融合的迎春花,只有一种。”沉云欢道:“先前张元清跟我说,我这把刀已经?足够硬,合该取一个软和一点的名字中和,建议我将不敬改名为迎春。后来我仔细想过,这两句从未听过的诗究竟在描写什么,张元清告诉我这些当真?只是闲聊,还是有其他用?意。”
“如今想来,迎春花嘛,不就是玉兰?”沉云欢的一只手被师岚野抓在手中细细擦着,另一只手摩挲着刀身,叹道:“我还当张元清不过是给我说了小事,何?至于将手伤得那么重,现在才终于知道,她所受伤恐怕根本不是因为提前暗示了我进阶神法,打败邪神观音的办法,也不是因为赠了我那两张符。她根本就是在那时就算出?了奚玉生的命,算出?他最?后会化作魂灵入我刀中,所以才借以给刀改名字来提醒我。”
奚玉生平日里最?爱玉兰,他舍命入刀,在漆黑的刀刃上开出?了一朵朵纯白无瑕的玉兰花,便正像是迎春时节那万千雪白之中的其中一个枝头。
只可惜张元清受制于天道只能隐晦提示,而她也明白得太晚,晚到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