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破口大骂,手里的折凳挥舞间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可我爸先扛不住了,他哭喊着求饶:

“蒋老板,错了,我真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有能耐把钱给你还上的!”

可蒋老板充耳不闻:

“能耐?你有啥能耐,你不会真以为喝酒喝得多算一种能耐吧?”

“你这种酒蒙子,最多也就发起酒疯来比别人没脑子,现在是不是酒还没醒,还说胡话呢?”

眼看我爸被打得奄奄一息,我妈心急如焚地跑上来拉架。

“蒋老板,老王他当时真喝醉了,人不清醒,这才犯了错,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行吗?”

可蒋老板不吃这套:

“饶了他?我是他爹还是他妈啊,老大不小一个人了,还是小孩吗?还不清醒呢,小孩尿炕都得挨打!”

“成年人犯了事,就得负责,跟醉不醉酒有屁关系?”

他下手反而更重了。

我妈也是贱,平时嘴上嫌我爸嫌得要死,这时候又扑到了他身上替他挡。

“别打了!别打了!蒋老板,父债女偿,我们把女儿抵给你做牛做马,求你能宽限我们一段时间,行吗?”

闻言,蒋老板停下了手。

我妈立马接着说:

“琳琳那丫头随我,模样出落得好,又懂事又会读书,不仅有出息,还保证把您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她说得诚恳。

我心头却一阵钝痛,像有人重重往上锤了好几拳。

记忆中,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夸我。

可她的语气,更像是在介绍一件商品。

蒋老板似乎也很感兴趣:

“你是说,你拿你女儿的人生,替你老公抵这一百七十万?凭什么?”

我妈猛猛点头说:

“琳琳她就这命,作为女儿,能给她爸擦屁股,她该高兴才是!”

我爸也支着身子附和:

“就是,我是她爹,她天生就欠我一条命,干啥事不应该啊?”

蒋老板越听越沉默,到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踹开我妈,发了疯似地捶我爸。

“还他妈拿人抵债,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俩是小说看多了还是脑子缺弦?两个黑心烂肠的畜牲!”

“欠你的?谁欠了你!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砰砰砰的声响让人胆战心惊。

我爸却再没吭声了。

李阿姨觉得不对,急忙通知了救护车和警察。

弥留之际,我爸留下一句:

“蒋老板,多大点事,我自罚三杯不就完了吗?”

没了呼吸。

三天后,警方通知我作为家属去认领我爸的遗体。

因为我妈自从那晚以后就疯了,被安排进了精神病院。

大伯也跟着我一起去了。

他看着盖白布的我爸,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蒋老板落网了。

审问过程中,他告诉民警,自己是个女儿奴,他十年前得了一场白血病,要不是靠着女儿捐献的骨髓,压根活不到今天。

可他女儿却在那次捐献过后,体质渐弱,最终死于一场流感。

他一直很愧疚,更听不得我爸那种女儿天生欠爹妈一条命的言论,这才下了重手,导致误杀。

后来,上了法庭,数罪并罚下,他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而那些被我烧掉的欠条,挽救了十几个被他放高利贷所迫害的家庭。

一个月后,我在大伯的支持下上了梦想中大学。

大一我就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成了大伯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