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置气一般别开脸,只露出白嫩的脸颊和流畅的下颌线,以及眼尾挑起的那抹红。
她的嗓音有些闷,像是沉着一股气在胸腔,又带着点哑:“你又是这么一副没良心的样子,笑什么啊。”
“做这一行本来就是这样的,面对那么多悲欢离合,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和那些人一起哭哭笑笑的。”
这话已是含蓄,像昨天在走廊上撞到的那位压点收魂的少年,便是现如今大多数魂鉴师的工作状态,提前一个星期来接触被收魂者,已经是难得的良心。
温悯生眨了眨眼,显然还有其他话想说,然而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沉默。
林汝从身边错开,裴涯絮微微闪身让开了点位置。她迈开脚步,向床头的位置慢慢走去,交叠在一起椎心饮泣的哭声没有影响到她分毫,她神色淡淡,挺直的脊背撑起一道隔绝所有情绪的屏障。
虽然最终还是去了,但赵壹清的表情还算是安详,可能在生命的最后她猛然想通,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在闭上眼前一刻走马观花的一生从脑海里闪过,她或许从儿孙满堂和一生最大的遗憾已完成中觉出了除恐惧外的其他滋味,放下了生命已尽的悲伤,愿意像她曾经用来粉饰内心的那样,穿上最爱的衣服,围上花枝招展的丝巾,拎着小行李箱背影潇洒头也不回的坐上那辆列车。
裴涯絮垂下眼睫,如水一般清淡的悲悯在眸子深处点过。
她轻轻抬起一只手,露出红色衣袖的手掌没有多少肉,骨节清冽匀称,肌理光滑,纵横着人生纹路的掌心带着一点温度覆上了赵壹清的额头。
那个日日夜夜折磨她不休的人又在记忆深处笑了起来,裴涯絮轻声道:“您的一生,我拿走了。不久之后,我将寻到您的归宿。”
回过身,裴涯絮望向那个和自己一床之隔的女孩,向她伸出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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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些阴,小雨。
灰白色的墙上有雨水渗下来,顺着墙面流进青石砖缝里,浇灌着泥土里挣出来的几棵冻得发白的杂草。
嘴里和出的白汽带点温,小女孩冷到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指颤巍巍解下背上的包袱,从中摸出一个干净的小布包。
她身上的粗布衣服这脏一块那黑一片,失去了先前的颜色,额前的碎发也没力气的趴下来,浑身散发着长时间憋在密不透风地方的酸腐味。
小女孩站在墙根边,伸长了脖子看向那门楼上的匾额,“高情远致”四个字写的清秀文雅,被雨水润的颜色有些深。
手中的包裹凉的像块冰,小女孩打了个冷战,颤巍巍的将包裹小心揭开,将上面垫着的一块芝麻饼叼在嘴里,拿出一张快被揉烂的纸条,展开来看。
天还没点亮光的时候火车就到了,那时候冷的吓人,她窝在人家热腾腾的小生意摊旁取了会暖,买了一个香软的芝麻饼,然后就跟着这个地址磕磕绊绊的来到了这里。
似乎就是了,但她还不敢确定,这大清早的万一摸错了门,以自己这幅乞丐般的落魄样子一定会叫人家赶出来的,她怕饿怕冷,更怕被人打。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等她神思都冻的有些恍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妈子拿着把扫帚出来了,站到门前扭了扭腰准备扫地,眼神往旁边一扫,看到了墙根处站着的小女孩,吓的差点没拿住扫帚。
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几声狗叫,给老妈子垫了点胆量,抚着胸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姑娘?”
小女孩被这声音叫回一点魂,睁开眼睛,茫然的向声源处望去,脑袋里浆糊般搅在一起,只下意识的嘀咕一句支撑自己过来的目的:“姑姑...姑姑...”
老妈子又惊了下,揉了揉眼,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