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着热度将那堆东西一点点舔舐殆尽,曾经再鲜艳的颜色都变成黑白,只余下一堆灰烬,随风而逝。
焚烧完毕后,将骨灰装入骨灰盒。用白布包起来抱着。一行人山上的墓地去,两个大儿子打头,林锐勇在后面。庞莹擦了擦红肿的眼,慢下脚步等着林远跟上来,哑着嗓子低声道:“小远啊,今后见不到奶奶喽。”
林远低着头,有一步没一步的往上走:“嗯。”
庞莹抬头看了看山上一排排紧挨着的墓碑,叹口气:“人啊,真是说没就没了,前段时间还能和我一起上街买菜,喝两口酒,气势那么足,这就...唉...”
林远盯着水泥路面上那条歪歪扭扭的线,低声道:“不是。”
庞莹愣了一下:“嗯?”
林远握紧了双手,眼睛里湿润起来:“根本不是。”抬起头看向走在前面的那一堆人,咬牙道:“奶奶就是被害死的。”
庞莹慌张看了一眼前面,拍了他一下肩膀:“你说什么呢,小远。”
“要是平时多去看看她,奶奶根本就不会死。”少年的眼睛红成一片,嘴唇在发抖:“爷爷早就走了,你们谁都不来陪奶奶,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家里,一坐就是一天,看不懂电视,不认识字,什么都做不了...呜...”
庞莹搂住少年单薄的身体,将他的所有愤恨不满和悲伤全部拥入怀中,一只手抚着他的脊背。她使劲眨了眨眼,仰头叹着气,被丧礼折腾憔悴的脸上初显老态。
到了山上,几个儿子一起杀了鸡,把鸡血抹在墓室四壁上,底下垫着几摞纸钱,四角放上大米和铜币,随后放了几挂炮,儿子闺女轮流磕了头,最后郑重的将骨灰盒放了进去,盖上封盖,抹上水泥。
封馆送魂,入土为安。
老师傅说,到这里,烧点钱,再摆上几碗酒,就算是成了。
让人心神疲惫的丧礼终于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去吃饭。
林远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额头靠在车窗上,耳朵里是车上其他人轻松谈笑的话语,他们在说着近况与未来,几乎没人感慨过去,林远恍惚间都快忘记他们出来是做什么的了,只是身上的白色丧服依然刺眼。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却觉得睁不开眼睛,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像是有实质感一样刮痛他的身体。
他感觉车子行进了许久许久,直到自己完全进入梦乡,那条长长的小巷里,阳光和煦,坐在门边的奶奶正招手让他过去,说家里有很多好吃的,而他在巷口驻足片刻,转身跑向不远处等待着自己的朋友。
从梦中惊醒,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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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时光飞逝,恢复正常时,天上那黑红翻滚的云层终于消失了些,露出一两颗星子。
正是深夜十分,平房这边大部分人家已经关了灯,寂静在黑暗里蔓延,偶尔有一两声狗叫,再没其他声音。
昏黄的路灯铺下一片灯光,林远靠着楼道对面的墙沿站着,两手插兜没说话。旁边的林业学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下巴上一圈胡渣,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散发一股股馊味。
他眼睛红的可怕,眼底的黑色突出眼袋,头发乱糟糟的,刘海贴在脑门上,破洞牛仔裤上几个明显的脚印子,脸上也印着清晰的巴掌印。林业学抬手捋了一把头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颓废狼狈。
隐约能听到骂声和哭声,林业学烦躁的揪了揪头发,一拳锤在膝盖上。
林远也蹲了下来,挨着林业学坐下。
“哥。”他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