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点去。”他嗓音闷闷地,尾音却有点破音。

邓姣沉默片刻,忽然抓住他胳膊,凑近仰头看他的脸:“你哭了?”

他收了下胳膊再次避开她视线,没回答。

“陆骋?你哭了?”

他终于回过头,低头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上回发酒疯骂的不是皇兄么?何故这回莫名其妙羞辱我?我以为你选我做交易是信得过我的品行,到头来只因我是个好色之徒好上钩?”

邓姣惊呆了。

她居然把个大齐战神骂哭了。

“殿下不是刚才说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你吗?何必把我的气话当真呢?”

“你不算别人。”他咬牙切齿地反驳:“我这辈子第一次想要做这事,我希望自己表现好一点,不让你后悔,我很努力,可是邓姣,你太欺负人了。”

邓姣回想起刚才发泄情绪说的话,心虚起来。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擦掉泪水,“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大齐战神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其实我很喜欢被你这么关注。”

“晚了。”陆骋闷声说:“你之前的战神已经被你气死了。”

邓姣问:“那现在这位战神今晚不打算来陪我睡觉?”

“会来。”他说:“但他不会在意你的想法,你睡着后再敢口水流到他怀里,他会立即把你推下床。”

“天呐!这个战神也太冷酷了吧?”她故作惊讶。

陆骋并没有立即释怀。

虽然他回自己营帐走了个过场,就急匆匆来到她帐篷,但依旧板着个脸,跟被迫来她屋里卖身似的。

邓姣拽着他前襟,把他拉到床上按躺下去,深吸一口气,舒舒服服躺进他怀里。

寂静地帐篷里除了炉火噼啪,只剩下邓姣均匀的呼吸声。

“你约我来这里,真是为了让我给你当垫背?”冷酷的战神终于忍不住为自己发声了。

邓姣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脸埋进他颈窝,迷迷糊糊地嘟囔:“我真的困了,陆骋,下回一定补偿你。”

他开始抱怨起来。

可一股浓重的困意袭来,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时,她走在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身后。

他白衬衣牛仔裤,一只手提着个大袋子,胳膊里夹着个女士手提包,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

男人一边快步往大巴车走,一边闷声抱怨:“你当这是自驾游么?什么都要买一点,就这些玩意你去网上买,有什么差别?”

邓姣被困在一个女孩的身体,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撒娇似的说:“网上买的可能是假的,我都答应给刘萍她们各带一盒了,你嫌重就让我自己拿嘛。”

男人哼笑一声,弯腰把行李搬进大巴车:“可以,待会儿上缆车要爬到半山腰,到时候就得辛苦我的姑奶奶了。”

“为什么爬山的时候归我拿呀!”

邓姣半梦半醒,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眩晕的模糊。

坐上大巴车后排靠窗的位置,身旁男人如此接近,面容却蒙着一层白雾,轮廓让她感到十分熟悉。

这对年轻男女大概是情侣或夫妇,一路斗嘴嬉笑,但更像打情骂俏。

就在邓姣意识昏沉的瞬间,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刺穿耳膜。

一股可怕的失重感。

车子冲出桥栏。

世界一瞬间静音,直到车头砸进河里,玻璃炸裂的巨响像厉鬼尖利的咆哮。

邓姣还没反应过来,撞击水面时的冲击,让她脑袋猛地撞在前排椅背上。

意识陷入黑暗。

没过多久,她被人猛烈摇醒。

窒息,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