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书,喻白薇翻过腕表, 看了眼。

有学生进来, 满身风雪, 边走边和同伴抱怨:“今年雪好大!”

“可不咋的!”同伴接话,“南省还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雪灾和冻雨, 年前大批乘客滞留在火车站,电线都被雪压断了!”

“嚯?这没吃没喝的还死冷, 大人小孩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硬挺着呗,哪有热饭热菜?铁道部忙翻了天, 政府紧急出动了大量军警。”顿下,那人又说,“不过听说林氏的大少爷第一时间捐了不少物资, 林氏出动了一大帮子人协助铲雪。”

“哪个林啊?”

“还能哪个林?旧时江南道的林氏啊。”那人压着音,神神秘秘的说,“听说啊这林氏内部斗得厉害, 林老先生去的早,就一个独子, 年纪也不大,能做到这地步,是个狠人。”

“没他,那站口连口热水都没得喝!”

……

分针又划过一个度。

喻白薇抽过张纸,拿笔,唰唰写了三行字,压到木盒下面,急匆匆往实验室赶。

几乎同时,林安深推门进来。

他头上的雪花因为剧烈跑动而融了些,额角的碎发被汗湿,呼出的白雾潮湿灼热。

一个晃眼间,仿佛还能看到无数军警手挽手组成的人墙,火车站妇幼的哭喊声,林家就近的门诊紧急收纳了不少因缺氧昏过去的儿童。

看了一圈,没在固定位置看到人,林安深一直绷着的肩膀陡然一松,垂了垂眼。

紧了紧捂在怀里的油纸包,林安深原地深呼吸,平复了会,才走到喻白薇书桌边。

红木桌上压着糕点盒。

底下露出一半草稿纸。

【自家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可能一般,但还是每样都给你挑了点。

请务必带走。

另,谢谢你。

鱼摆摆留】

没有半点逾越,只短短的三行字,却让林安深的呼吸滚了又滚。

这样很好。

别奢望太多。

她有对象。

保持距离是应该的。

捏着纸条的指尖发烫,濡湿了边角,林安深放下油纸包,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取下别在上面的钢笔,伏在桌边写字。

他学着喻白薇的语气,写了一张,又撕掉。

再写一张,又撕掉。

-

【你好,我叫林安深,是经管院经融系的。

谢谢你送的茶糕,松且香,不必菲薄,很好吃。】

晚上,喻白薇咬着茶糕,捏着这张纸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终夹进了扉页里。

后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每一次喻白薇都没能和田螺姑娘碰上面,但她放在桌上的糕点盒总会被取走,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小零食。

一来二去,俩人成了分享美食的笔友。

那个年代,流行交笔友起笔名,鲁迅一百五十多个笔名,记录了战斗的一生,而喻白薇的笔名随心变化,但不论她怎么变,那个人总是规规矩矩的留他的名字。

不知不觉中,纸条越攒越多。

【还行,去时尚早,未排队。

今日是前门观音寺附近的驴打滚,捎带了一份给你。林安深留】

【考期渐近,培养皿里的细胞没活,实验做不出,食堂糖包也被抢完了。

还好有稻香村的驴打滚。

吃完继续努力!

喻·没有实验数据·夫斯基如是说】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有这样一句,钢铁是在火和锤中炼成的,就像人的意志在困难和磨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