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进屋去看了眼叶父,叶父已经不大能认得人了,叶芸同他讲话,他看看她,也不说话,已是一副油灯枯尽的模样。

叶芸在叶父屋中坐了一会儿,便听见屋外传来哭声,她起身走出屋子,见到二妹捏着拳头眼圈发红。

叶芸径直走过去,问道:“哭什么?”

二妹不肯说话,背过身去趴在桌子上,肩膀颤抖得厉害。

叶母对叶芸说:“你快劝劝你二妹,她总认为我给她说亲是为了彩礼钱,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终身大事着急。”

叶茹的声音闷在臂弯里:“那我问你钱呢?还不是拿给小弟读书了,要不然刚才为了几个红包,让对方把我说成这样。”

三妹缩在门边上不知所措,叶芸转过头问叶母:“二妹说的是真的?”

叶母唉声叹气道:“我能怎么办呢,你弟这么小,不读书下来能做什么?”

叶茹直起身子嚷道:“你也知道这么小不能不读书,当初为什么让我下来?”

叶母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转而拉着叶芸:“你爸最近要抓药,我得留点钱在身上,我要手头宽裕,刚才不会为了几个红包跟那边掰扯半天。”

叶芸听出叶母的意思了,想让她帮衬一二,她没主动揽下这事,也没说不管,只是转身拍了拍二妹的肩。

“不要哭,姐在,不能让你给人欺负了。”

她这么说,叶母自然是认为叶芸答应出钱给二妹撑场面了,毕竟这两人自小关系要好。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叶芸如今过得滋润,举手投足都是大城市出来的派头,二妹出嫁这么重要的事,在叶母看来,长姐也该有所表示。

晚上的时候,叶芸将二妹拉到房中,多的没问,就问了她一句:“你跟姐说实话,那户人家,你是想嫁,还是不想嫁?”

二妹低头攥着衣角,五官皱在一起,半晌过后,点了下头。

“当真?”叶芸眼里多了丝探究。

二妹嗫嚅半晌,说道:“想不想的,都到了这步,哪由得了我。”

“你就跟我说,你想还是不想?”

叶芸了然于胸的语气让二妹不得不跟她说实话。

她拼命摇了摇头:“不想,一点都不想,我见着那个男的就讨厌,一想到以后要跟他一起生活,我就觉得这日子没盼头了,可是我不想别人说我是老姑娘......”

二妹又哭了起来,这一天下来,眼睛都哭肿了。

叶芸摸了摸她的脑袋:“姐知道了,睡吧,这事我来处理。”

这两天二妹始终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从前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充满烦恼的大人。叶芸回来两日,就没见她笑过,记忆里,她还是挺爱笑的。

老家空气好,无论白日还是夜里除了鸡鸭偶尔叫几声,总是安逸的。叶芸站在老房子前独自待了会儿,目光落在门前的那片花生地上。

自从碰见苏红后,那些久远的记忆总是不自觉浮现,这几日她的思绪也跟着恍恍惚惚,心脏时常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拉扯着,即便回来了,那种无力感仍然无法排解。

叶芸走回院子中,二妹坐在屋门前发呆,她走到二妹身后,将她的发绳去掉,长发散落,叶芸给她编起新发型。

二妹没有动,乖巧地坐着,忽然问起:“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叶芸眼神轻抬,手上的动作没停:“不联系了。”

“我猜到了,他那年回来找过你。”

叶芸手指僵硬,停下动作:“哪年?”

二妹想了会,告诉她:“鼠年春节前。”

叶芸是猪年12月19日那天走的,鼠年春节前,也就是她走后的一个月。她猜到他有可能会来老家找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