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了一半,从天空洒下一片朦胧的月光,燕邈半张脸埋进了枕头,手腕因为高强度的敲击而发酸,他一边握着酸痛的地方,一边听着电影里付衍之的声音缓缓进入梦乡。

“……他是公众人物,你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他影响有多大。”

“你也很喜欢他的电影不是吗,如果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拍电影了呢?”

…………

“公关会出一个声明把这件事压下去,就算你们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他当然可以一直发声明掩盖,但你就这么一辈子遮遮掩掩,每天担心你们的关系被人发现……”

“离开或者留下来,我把后果告诉你,怎么选看你自己。”

梦境很混乱,自从离开后燕邈就总是梦到那一天,付衍之刚离开,第二天就有人找到了燕邈。

付荣派来的人给燕邈看了两样东西。

一件是公关出的几个应急方案,燕邈成了突兀而急于被掩盖的部分,他的身份可以是广告合作者,也可以是冲动的陌生人,但绝不可以是付衍之的儿子或恋人。

另一件东西燕邈也见过,是事情发生后各方面涌来的舆论,尽管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看,但那些恶毒的字词还是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

燕邈对童年的阴影很深,以至于这些东西也渗入到他的噩梦中,那些经历过的东西再一次席卷而来,足以轻易摧毁燕邈本就脆弱的防线。

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只会给人带来厄运,该被丢弃的煞星。

诅咒声充斥着脑海,燕邈睡得极不安稳,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付衍之,兴许是已经坚定自己带来了不幸又仓皇地逃离,所以连梦里也没有和付衍之相见的勇气。

电影已经到了尾声,付衍之的叹息轻轻回响在屋子里,梦境开始变得沉重离奇,燕邈被一句怒吼般的“付衍之去死”惊醒,他大口喘着气,空白的墙面只剩下黑白的字幕不断滚动。

燕邈起来喝了口水,关闭了投影仪,再次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月光已经被厚重的云层所掩盖,阁楼外的楼梯突然传出突兀的轻响,像有人压着脚步缓缓靠近。

这次梦里没有那么多压抑的东西,燕邈久违的梦到了付衍之,是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明明那时燕邈背对着他,此时却奇异的看到了他的表情。

付衍之以一种燕邈看了也会感到悲伤的失落表情,用闲聊的语气说出不管燕邈跑到哪里都会去找的话语。

好像他早就预想到燕邈有一天会离他远去,纵然如此,也愿意在不知道燕邈是否愿意见他的情况下去追寻。

但燕邈那时觉得付衍之总是花言巧语大过真心,即使对他说了无数次“我爱你”,燕邈仍觉得自己欠缺停留的勇气。

付衍之害怕他会走,而燕邈也同样害怕自己留下来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只会给付衍之带来厄运,成为他璀璨人生中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燕邈在睡梦中也感到悲伤,没人能够拯救他,而带给他希望的人也不会再见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燕邈为自己睡前不吹头发付出了头痛欲裂的代价,他强撑着起床吃了点东西,又找了点药吃下,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些精力,决定继续去学校乐器室练习。

一打开门他就愣住了,棕色的木质楼梯只有燕邈会往返,而此时,门口第二级台阶上却静静躺了香槟色的玫瑰。

燕邈捡起那支形单影只的玫瑰,忆起不知什么时候看到过的花语我只钟情于你。

燕邈一直避免去接收付衍之的相关信息,潜意识里害怕那些公关方案的出现,他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或是污点累赘。

但越是不去看,对付衍之的想念就越像野草一样疯长。

眼下仅仅只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