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东西就是怎么也逃避不开,没有那个项链也会有别的东西,从付衍之带他进入那幢鬼屋一般的别墅时,那扇门就一直在等待被推开。

燕邈毫不怀疑,就算自己按捺得住好奇心,付衍之也会手把手教他推开那扇门的。

有些东西燕邈在小时候就已经完全接受了,早就开始为自己以后长而孤单的路作打算,所以在学校时就拼命通过各种手段赚钱,希望自己被燕家以成人的名义彻底赶出去时不会太过狼狈。

他从来没想过要依靠谁,难过伤心的时候没人在意,喜悦激动的时候也无人分享,所谓的亲人也只有那一层血缘关系,他在一次次被冷落被嘲笑中明白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没人会需要他。

但得知自己还有个亲人,即使废物一样瘫在床上不能动弹,浑身都散发着恶臭,燕邈仍觉得心中是欣喜的。

因为那代表着自己生命中多了个羁绊,只有形单影只的人,才知道牵挂有多么重要。

燕邈要的已经够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真心在意他就好,纵使付衍恒行动不便,口不能言,但燕邈能真实感受到对方看见自己的那一秒,眼神中没有厌恶与不耐,只有激动与不安。

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都只来得及高兴一秒,一切就被付衍之毁了。

燕邈尽力想忘了那些东西,肩膀上手收紧的力度,衣服上淡淡的香水味,烫人的体温,还有冰冷刻薄的话语,一切有关付衍之的东西燕邈都想立马忘掉。

可事实是他不仅忘不掉,甚至一遍遍回忆从前的每一处细节,那些曾对他来说称得上温馨心动的时刻此时也打上了别有用心的标签,对付衍之而言他的价值只在于能报复自己的二哥而已。

燕邈感到一阵胸闷,索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慢慢踱步到阳台,倚着栏杆看星星。

付衍之进来就看到燕邈倚在阳台边,夜风吹着他的刘海和单薄的病服,他微微晃着身体,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付衍之心里一紧,也顾不上燕邈怎么这么晚还醒着,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只是快步走过去,想把燕邈从阳台边拉远一点。

燕邈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到高大的身影逼近,下意识就张口道:“别过来!”

他的声音嘶哑滞涩,充满了恐惧。

付衍之停住脚步,看着燕邈抓住栏杆的手泛起青白,仿佛为了离他远一点,整个上半身都往外靠。

“我不过来。”付衍之主动退后两步,又叫燕邈:“你离窗台远一点。”

燕邈看着他退后,浑身都有种紧张感,眉心皱起,脸上有不加掩饰的担心,故意做出让步的动作,好像有多害怕燕邈会掉下去似的。

燕邈觉得很可笑,都到这种地步了,他又何必再装出这幅模样。

他没有听话,反而曲起手肘往后一撑,坐在了窗台边。

付衍之下意识往前一步,燕邈立即道:“你过来我就跳下去。”

付衍之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像是马上就要动怒,但还是忍耐着刹住脚步,低声说:“别乱来。”

燕邈嗤笑一声,“我乱来?哈,付衍之,乱来的不是你吗?”

他悬空的脚一前一后摇晃着,让付衍之的心跟着动作收紧,燕邈见他不说话,又问:“跟侄子上床的感觉怎么样?你报复成功是不是很爽啊?”

付衍之被往心口扎了一刀,他也曾幻想过付衍恒得知时有多痛苦,他就会有多痛快,但时至今日他丝毫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烙印之上又叠加了伤疤,痛苦更甚以往,他却已经提不起恨的力气了。

燕邈的状态隐隐有些失控,他依旧没有开口,怕说出任何一句话都会刺激到燕邈,所以选择了沉默。

而在燕邈看来,付衍之的沉默就等同于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