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来。
叶之渊夺回拐杖,一言不发,又向他打了过去。
此时叶云色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有冯冉的,还有他自己的,流血后的虚弱让他觉得力气和神智都在一点点流失,可他不甘心这样,竭力挣扎着,想去看一眼父母。他已经好多年不能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两位老人了,就算是梦也好、非梦也罢,必竟还能再见一面……他恍惚的想,母亲的头发白了,父亲也黑瘦了,一定还在为我操心,他们……都不知道我还没有死……
腰椎的位置被打中,他忽然笑了笑,这个打他的人小指上没有经常戴着的白银戒指,那可是父母结婚时的见证。还有母亲,她一向是用左手的,可是却不停的用右手抹掉眼泪……
但是这已经很像了不是吗?像的就跟二老亲自在这里一样……拐杖落在腿上,几乎要撑不住了。再痛一些吧,他想,我还想再多看一眼,真假,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叶之渊的另一记重击打在额头上,他耳骨里交乱的声音杂成一片,血流出来,把视线也挡住了。他再也控制不住倒转的意识,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他还在试着喊,爸……妈妈……
恶梦周而复始。再醒来时,“父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还在流血的冯冉。黑暗夹发着黏稠的血腥气,疼痛带来的直接效果,就是摧毁了叶云色一直努力维持着的清明,他不能够分清是真的冯冉还是那个躺倒在他手臂里咽掉最后一口气的人,他会把他的鲜血一点点涂抹到自己身上,然后语气阴柔的问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他还会在苏醒后见到年迈的父母,感受到自己身上新伤口的增加,昏也好晨也好,他分不清时间,看不到光线,只有不断出现的冯冉和双亲,折磨着他越来越薄弱的意志。
他试图在这无涯的痛苦中释放疼痛,他想和他们聊天,来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还没有完全疯掉。“小冉,”他控制着喘息的声音,任冯冉把腥膻的血涂到自己脸上,“我学完了法语课……你还要不要……去巴黎旅游,我,可以,免费当导游给你……”
他也和父母说自己的事,“我长高了两公分……白菜也开始吃了,不过,对油炸食品还是没胃口……妈,你把头发染一下吧,白的太多了,我看了……会心疼……”
“我吃到一次虾肉烧麦,你说是不是好难得……妈你知道吗,外国人做饭比中国人简单多了,而且还会做大杂烩,我基本上一看就没了胃口的那种……”
“妈,我以前头疼时在家里吃的那种药,现在忘了叫什么名字,在这边怎么也买不到,你下次拿来给我好吗?”
“四叔和四婶还好吗?弟弟该考学了吧,他还记得我吗,你们有没有和他说过我……”
“妈,爸爸有肩周炎,你让他歇一会……让他陪我说会话……”
没有人理他,板着脸的叶之渊用拐仗一下一下击打着他的背脊,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直到说得累了,直到昏了过去。
灋(法),刑也,平之如水,所以触不直者去之。
我申请去缉毒一线,这是我的申请书,请领导批准。
小叶啊,你工作上的表现是很好的,但是年轻人……这个嘛,有些事情上你要注意一下,不然传出去,对队里,还有你个人,影响都不太好……
妈妈妈妈,这个是照片里的叶叔叔吗?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妈妈,你为什么要骂他是‘变态’?
云色,你记着,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所以没什么事可烦恼的。
是的,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可是在这个暗室里,怎么可能看得到阳光。
15
夜雪酒吧里还是一样的纸醉金迷,殷宸北靠在吧台上,已经喝干了七八个空杯子,现在又在敲着吧台向酒保要酒。保镖们守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