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当归一路劳累,吃完饭后说了会话,便回东宫歇息了。
鸿胪寺,看似平静,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鸿胪寺后庭的马厩里,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正在检点出使的所有军马,亲自查过喂马的草料与水,待一切无误后,方才接过下属的递报,他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便将信给烧掉,仿若无事。
凌当归回到东宫也没睡,先入宫与嘉成帝说了此事,然后又放心不下丁湘露的后事,遂几番叮嘱了东梧卫,直到吃完午饭后才睡。
一觉睡醒,傍晚暗黄色的光照进雕花窗子里,徒增寂寥。
喝了盏清水后,方觉头疼缓解了些。
不知为何,睡中总是多梦,眼皮也直跳,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坐在床榻上,锁眉想了好久,突然间外面传来动静,脚步声渐近。山岚面色残留惊意,“殿下,不好了!”
像是山林里的晨钟被敲响,凌当归的心脏也猛地一跳。
“怎么回事?”他急急追问。
“黑市里炼制生死蛊解药的那个商人,被发现前日死在了家中。”
轰的一声长鸣。
这次敲响的是清都宵禁的钟。
第166章 旧纸
已是宵禁时分,凌当归纵马长街上,东梧卫随后,禁军无人敢拦。
他去了黑市,直奔当初买下生死蛊的铺子。
此处幽暗阴森,灯都是暗黄色的,透着神秘与不可告人。此处也比清都其他地方的夜晚还要冷,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湿黏腻的血腥味。
往时入夜,黑市是最热闹的,然而此时寂静无声。
出了攸关的人命案子,禁军已将这里团团守住。
凌当归下了马,掀开铺子的卷帘,只见那炼制生死蛊的商人已经面色灰白,了无呼吸。身下一摊血,已凝成黑红色。炼制解药所需的药材也全部遭殃,蛊虫俱死。
“殿下,他昨夜便被人杀害了。”闫庚将调查来的信息告知凌当归,“我问了其余商铺,据说看见了一个穿黑衣的人敲门进入。不过黑市本就设在地下,灯光黯淡,又着黑衣,掩盖容貌,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具体模样,也没个特征。”
生死蛊铺子在黑市中尤为特殊,本非开门迎客,而是客敲门,得到准予而入,且这老头性情古怪,爱用蛊虫戏弄人,在黑市并无朋友。因而过了几日,直至气味难掩,才被发现。
凌当归皱着眉点了点头,又问:“尸体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闫庚道:“大理寺已有仵作验明,这人是死于一柄卷了刃的钝刀,所以脖子豁口处有多道伤痕,致死一击甚是利落。殿下您看他的脖子”
说着,闫庚将白布往下拉了拉。
凌当归只扫了一眼那狰狞可怖的形状,便胃里翻江倒海,转身过去扶着槐树好一番干呕,脑子里下意识划过雁州时被自己杀死的井屏山与井庭父子。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几乎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闫庚自知过错,“属下该死,殿下”
凌当归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仍旧止不住地干呕。晚风捎着寒意,他微微颤抖,眼前甚至有些晕乎。
直到一抹温暖将他覆盖住,含着清冽却不冷的香意。
“阿凌。”一声低沉。
凌当归身子一颤,扭了扭头。陆观南正替他披上棉披风,系好结带,道:“这里晚上阴冷,怎么不多穿些。”
凌当归讷讷无言,心中说不清是何感觉,只是朦胧间有些贪恋温暖。
半晌后,凌当归回过神来,暂且将其余事抛在脑后,干咳了一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陆观南抽出布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