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1 / 2)

他闭上眼睛,只觉荒唐若梦。

这场火烧到天亮,后来又烧了好久。井府、韩府和城中几名恶贯满盈的富商家已成废墟,钱财和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被百姓们抢掠干净。雁州城仿佛陷入了癫狂之中。

光芒甚是刺眼。

一夜未睡的凌当归按着自己的心口,咯噔咯噔跳得尤其快。明明已是正午,早春的寒意被照散,在太阳底下本该是和煦融融,可凌当归却觉得浑身上下的寒冷,手指也惨白。

“世子!”

不同的声音向他而来。

凌当归迟钝了半晌,才抬头看去,忽觉眼前大片晃动的模糊。摇曳的树影下,他额角沁起豆大的汗珠,心脏一下一下地鼓噪跳动,耳畔是呼呼凛冽的风声,他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意识在一刹那被抽离,凌当归倒向身后。

恍惚间,他眼前最后划过的却是雪中陆观南向自己奔跑而来,将自己扶起抱住的画面。过往与虚幻的界面变得更加模糊。凌当归微微仰头,依稀间看见桃花飘落。

难辨真假。

听得瓦片上“哗啦”一声,大块的雪落砸下,飞溅的雪粒子,晃得一旁的小桃枝和垂柳摇摇曳曳。

长陵已入春,入目皆清艳花色。

书阁内,一双沾有墨色与血痕的手推开了窗棂,暖风入阁,拂起檀木桌上的纸张。

推窗的人正是陆观南,面色冷淡地将抄写的静心书收起来,起身去洗笔。水池被染成黑色,他静静地垂眸,无知无觉地摆动着墨笔,便是连左右的幅度都精准无二。

春葭本要上前提醒,几番欲言又止,终是作罢。

陆观南是什么都懂的,何苦说呢。

洗干净墨后,这支上好的狼毫玉犀笔便也废了。

陆观南攥着毛笔, 半晌后似乎终于意识了过来,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将笔放在石桌上。

“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春葭恭敬道:“回殿下,前几日太医来为殿下诊脉。殿下当时闭关抄书,早已言明谁都不见,他们便回去了,应当禀告给了陛下,可之后陛下也并未再派人前来。除此以外,府外的禁军甚是森严,里外隔绝,别无他事。”

陆观南不语。

他走到桃树下,又问:“过去多久了?”

春葭道:“距杨将军率兵出发,到如今已有一个月十七日了。估算时日,流放祁王的队伍抵达雁州,杨将军也差不多到了,约莫也只是几日之差。若计划成功,当能解世子雁州之围。想来杨将军的回信已经在路上了,不久便会到长陵。”

陆观南折下一支桃花,忽心有所感,摘下腰带上挂着的玉佩,竟觉得这桃花与阿凌玉佩上的桃花,仿若同一支。

春葭与一旁的仪景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开口道:“殿下可觉得生死蛊异样?”

陆观南碾碎桃花,侧目,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然黑得深不可测。

春葭和仪景惊慌下跪,“殿下恕罪。”

陆观南不语。

他的话比以前更少了,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春葭曾在明曦公主一案中,与陆观南有过会面。

彼时他还是陆观南,被祁王世子使唤的奴隶。尽管凌纵对外宣称他如何如何苛待这个奴隶,可春葭暗中观察,陆观南做什么都会跟在凌纵后面,但一点都没有跟班的样子,二人你来我往的,乐在其中,显得格外亲密,仿佛都将对方视作最信任的人。

而那个时候,和凌纵在一起的陆观南,虽也冷淡,总归还是有些生气鲜活的,偶尔笑起来,也带着俊朗的少年感。不像这样,孤高阴鸷。

春葭慌忙道:“奴婢别无他意,只是关心殿下的身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