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政安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都已经是深夜,而那时的楚夏早已经睡着了。
每当醒来看到空落落的床,楚夏就有种又回到海岛的感觉。
顾政安限制他出门,楚夏抗议了几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只是这一次,楚夏实在是忍不了了,他偷偷跟着司机去找顾政安。
随着黑色轿车驶入私人院内,蜿蜒的小路,景色宜人,修剪整齐的四季春栽种在道路两旁,暖黄色的路灯装饰着周围,檀香味萦绕在停院里,檀香四溢,舒适惬意。
楚夏跟着司机走进私人院内,他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走路走久了就会腰困。
“小先生,注意脚下。”
“顾少在这边。”司机出声提醒道。
仿古的菱形窗户内,楚夏还未推门,就看到顾政安的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路他递在唇边抽了一口。
徐徐的烟雾晃过他清隽的脸,他的手指修长,微蹙着眉,颇有些不耐烦。
他将手里的烟按进烟灰缸里。
火芯随着动作渐渐被捻灭,烟灰和半截烟尾在烟灰缸里滚了滚。
楚夏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几个画面,他伸手扶着红木门,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
小娇气包的锁骨上有个被烟烫伤的疤,伤疤很明显,只要衣领稍微低一点就能看到。
小娇气包在十八岁以前,除了先天性的哮喘病在没有第二个烦恼了。
一直到了他十九岁,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也是他最不愿回想的一年。
那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那些事情就像是锋利的刀割破喉咙,血腥味是从喉咙间里冒出来的,口中蔓延的都是猩涩的血味,他从小说话就迟,又有哮喘,那时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年冬天异常寒冷,大雪是在临近年关才下的,接连下了大半年的雪,整个城市的道路都挂满了火红的灯笼,年味浓厚,其乐融融,到处都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雪花纷飞,漫天飘雪。江宁市在一夜之间裹上了素白的银装。
这一年,楚夏的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十几岁的娇气包跪在顾政安的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微张着唇,眼泪顺着面颊不断淌下。
少年的手指夹着烟,低眸看向楚夏,徐徐的烟雾在两人的身前腾起。
他张开薄唇,从唇间蹦出字眼,“滚。”
楚夏摇了摇头,控制不住的抽噎。
烟头冒着猩红的火芯按在皮肤上,「滋啦滋啦」的发出响声。
楚夏从小最怕疼,手指划破个小口子都要喊叫半天。如今,皮肤上被烟头烫出了疤,他却一句话也都没说,一句痛也都没叫,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猩红的半截香烟头掉了下来,到底是不忍心,更是心疼。
顾政安走出房间,身后传来脚步声,又急又快,带着急喘的呼吸声。
跟上来的人是楚夏。
他们买了回江宁的飞机票,楚夏仍然跟着,回江宁市时,两人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江宁的温度要比毛里求斯冷了二三十度,楚夏穿的单薄,刚到江宁就被冻的发抖,他的唇边呼出白气,飘落的雪花落在黑色短发,耳廓泛红,眼睛也哭的通红。
顾政安的背影在他的眼里越来越远。
楚夏伸了手,手心滑过飘起的衣角,抓住的只有冰凉刺骨的寒风。
从前会牵着他手的少年,此时能碰到的只有被风吹起的衣角。
他跟在顾政安的身后,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灵堂。
悲声戚戚,殡仪馆里到处是哭声,哭的人肝肠寸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