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辰霄的声音带着哑意：“池茉是我很重要的家人，不会妨碍我照顾卿卿。”

“家人？”林父嗤笑了一声，“都是男人，谁能看不出你那点心思。”

“我听说你要改造你住过的那座小区？你不是也觉得那段记忆难堪，厌恶那个无权无势，处处掣肘于人的自己吗？”

那间出租屋？

像是一种心灵感应，裴辰霄瞳孔骤缩。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冲出了律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

可刚赶到门口，推土机的轰鸣响起，他和池茉住过的那间地下室，瞬间被铲平。

看着眼前的废墟，裴辰霄的心也瞬间坍塌。

怔愣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缓缓转身，发现是出租屋的房东。

“是辰霄啊，好久不见，”房东寒暄道，“昨天小茉拉着行李箱来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们要去度蜜月。”

房东有些感慨：“你们也算苦尽甘来，从前日子那么苦，她都陪你熬过来了，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那些艰苦的岁月，在房东口中娓娓道来。

裴辰霄双眼空洞地盯着地面，直到一滴泪水从眼睑滑落，他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和房东道别。

回到车上，他颤抖着给池茉打了上百个电话，发了上千条消息。

可要么是忙音，要么被拉黑，毫无回应。

透过车窗，在尘土掩盖的废墟中，他好像看到了扎着马尾的池茉蹦蹦跳跳朝他走来，笑着炫耀今天生意不错。

“辰霄，今天有好几个大客户，你不是想去国外研学吗......”

他慢慢收拢手指紧攥成拳，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却再也无人应答。

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残忍地将他拽回现实。

裴辰霄再也无法骗过自己，原来池茉，真的抛下了他。

10

空酒瓶歪歪扭扭地倒在地毯边缘，窗外的雨下个不停，放大了裴辰霄的坏情绪。

谁也不会想到，这位一向清冷自持的商界新贵，会允许自己瘫倒在沙发上。

领带散乱，毫无形象，只有眼角淡淡的薄红，证明了他昨夜的放纵。

这是他第一次缺席公司的股东大会。

裴氏起步以来，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只为了报当年的仇。

终于，脑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在池茉离开后，崩断了。

如果没有她的陪伴，那他所拥有的一切，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他有些茫然，又有些困惑，右手抵在心口的位置上，很用力地按了下去，指尖泛着苍白的色泽。

自从池茉跟他回到裴家，裴辰霄听过最多的问题，就是“她是谁？”

在护士面前，池茉是他的妹妹；同学面前，池茉是他的远房亲戚；在他眼里，池茉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有那么多身份，却唯独不是他的恋人。

“裴辰霄，你喜欢我吗？”

他生日那天，池茉有些微醺，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颈间，撒娇般提问。

当时他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因为怯懦，因为可怜的自尊心，他骗自己，这不是爱，而是感激。

“喜欢。”他薄唇轻启，呢喃了那句迟到了八年的爱意，“我好喜欢你。”

可现在，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池茉却再也听不到了。

房间太安静了，以至于他的一声哽咽，都显得那么清晰。

林念卿找来时，裴辰霄正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辰霄，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