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进别?墅的第一夜,栾琛坐在卧房的沙发,久久未睡。

他盯着杯子里晃动的酒液,回想起在外面的日子,渐渐地?,又想起在长安街那个夜晚。

尽管荒唐,可他竟还是觉得,他曾经想要的安稳的日子,可能真的近在眼前了。

哪怕这段日子,是他用?不磊落的手段偷来的,抢来的。

可只要如他所?愿,那便无比值得。

他清晨在锦鲤池喂鱼,盯着池中游弋,他看见她?从回廊尽头走过来。

蒙蒙细雨,她?不说话。

他问她?:“喂鱼吗?”

她?怯怯点头。

他将手中鱼食递给她?,水面一双倒影,惊鸿照影来。

尽管还不够名正言顺,尽管距离他想象中的生活,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是那时候的栾琛,望着天空飘散的雨丝,恍恍惚惚地?想。

或许再坚持一口气,就能成功了。

他用?了卑鄙手段,是那种欺负她?不懂闽南话,刻意颠倒黑白,让她?误会的卑鄙手段,才暂时得到了她?。

他想在她?心中,他们夫妻关系已?经如此不稳固,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原谅那个人。

然而他太自?负。

他高估自?己手段的高明程度。

也低估了她?的爱情。

*

在柏林的第四年。

栾琛从睡梦中醒来。

柏林的气温降到新低,雪片落了片刻,竟然逐渐转成连绵中雨。

雨势滂沱,他坐在床上,还没有?醒神,习惯性望向窗外。

距离泉城那段日子过去?,已?经四年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四年,他快要忘记当初究竟发生的事了。只觉得时光真是似箭,转眼间,就和他擦肩而去?。

在柏林的日子,他过得不算糟,栾家家境殷实,家底雄厚,只要没走上程序,他在柏林还是可以轻松自?在。对外只称,是替栾家开拓海外市场。

豪门间的流言,新的替代旧的,过几天就散。

更何况闽商自?成体系,外地?人也无法融入进来。

柏林除了总是下雨,对他来说,也不难熬。

总有?人嫌弃柏林枯燥,他却很喜欢。

他没有?什么乐趣,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唯一放不下,可能是来柏林的第一年,因为?走程序问题,他私下回国,飞了趟青海。

送了点钱,打通了些关节。

对方承诺:“再过两年,风头过去?,没有?人再查你。又要换届,当初又没走程序,真正走私的已?经枪毙,谁还管你?你放宽心。”

栾琛淡淡一笑,心里却没什么喜悦的波澜:“多谢。”

助理为?他安排连夜回柏林的飞机。

走出宾馆前,栾琛望着空气中扬起的黄沙:“再等等。”

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助理说:“那我?为?您取消?”

栾琛轻轻颔首:“嗯。”

声音轻得仿若未闻。

他们在黄沙中等了近两个小时。

傍晚渐冷,青海温差大,栾琛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西?装外套被他拎在手中。

他低睫,唇间轻轻叼着一支烟。

他没有?点。

他从来都不喜欢抽烟,只是烟草的味道?,在某个时刻,会让他头脑清醒一些。

两个小时后。

宾馆前的空地?,渐渐出现一辆车。

就是很普通的大巴车,往返机场接送客人用?的,没什么特别?,就连助理最初都并未在意。

然而他盯着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