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自从被劫,在阴冷黑暗的野草沟中担惊受怕地躲了数个时辰后,就对气味、声音和黑色的东西尤为敏感。
比如黄瓜的青味,跟草木青味道尤为相似,方成闻到就要吐。
清蒸鱼的土腥味,跟阴沟中的腐味也相似,方成光是想着就要yue!
府中谁跑步跑得急了,方成听到那哒哒哒的声音就要呕……
方成跟有了孕的小妇人似的,一到吃饭时候就兴致蔫蔫。
特别是入了夜,方成更是看不得那黑漆漆的地方!
霜府现在所有房间、廊轩、茅厕,就连西院后头那两只兔儿木屋,都挂上了一盏亮堂堂的灯笼。
方成得此后遗症,不仅霜凌臣看着着急上火,就连霜府的管家赵伯也颇为头疼。
“爷!这月所耗费的蜡烛燃油暂且不论,主要是府中光源光亮,家丁们难以入眠,隔日精神萎靡难以出工啊!”赵伯身负重任,冒死直谏。
这几日跟他请休的家丁比一整年加起来的都多,一想到这里赵伯就头疼!
于是赵伯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还有,老奴今早起床一看,那廊下的飞蛾虫蚁都成堆了!再这样下去,霜府所有木制家具都得跟着遭殃!”
霜凌臣侧头支颐,望着窗外出神。但跟以往的安静沉思不同,今日的眼神中带着一分涣散、一分空洞。
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看到霜凌臣的眼底挂着淡淡的一圈青痕。
霜凌臣轻声叹了口气,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无奈,“赵伯,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方成不吃鱼腥、不吃青菜汤水,他陪着方成已经吃了好几天馒头配烤鸭!
烤鸭风味固然不错,但也架不住顿顿吃啊!而且霜凌臣喜欢吃杂蔬,可方成看到了就要吐,就算方成让他吃,他也吃不下去!
遑论夜里要哄睡、讲故事,半夜陪着上茅厕、背着走长草的地方……
方成将作演绎到了极致,而且就薅着他一个人作!他比霜府的家丁更不容易!
但他的苦,又能跟谁说?
“爷,如论如何得想想办法了!”赵伯满含热泪、语气加重道。
霜凌臣闻言又叹了口气。
办法不是没想过。讲道理、看大夫、甚至返回事发地直面心魔……这些都做过了!
但是效果呢?根本就没有!
赵伯鲜少看到霜凌臣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默默地叹了口气,准备让人多买点灭虫药回来。
“他人呢?”霜凌臣突然问道。
赵伯想了想,“中午出门去了,好像说跟周家二少爷去找人斗蛐蛐。”
“斗蛐蛐?”霜凌臣拧起眉头。
“嗯,这几日公子吃了午食后都是往外跑的。”赵伯回答。
霜凌臣目光瞬间沉了下来,微微咬着牙齿,似在自言自语,“蛐蛐就不怕了是吧?”
要知道,方成这个后遗症有多么地折磨人!
怕黑要挂灯,挂灯又招来昆虫,昆虫呢,方成也说怕!
因为昆虫是长在林子里的呀。但他对林子有阴影啊,而且虫子还在他身上爬过!所以夜夜要霜凌臣拿着蒲扇给他赶!
“今夜把多余的灯都撤了吧。”霜凌臣默了片刻,冷声吩咐。
赵伯意外地「啊」了一声,虽然心中高兴但还是有所顾虑,“那,柳公子那边……”
“不用管他,我有办法!”霜凌臣咬着后槽牙,语气幽恨。
这晚,方成不仅没看到按时点起的灯笼,还看到霜凌臣要将外室的红烛都吹了,心一下子就慌了。
“你干嘛呀!我怕黑!”方成拉住霜凌臣的手阻止道。
霜凌臣反握住方成的手,将蜡烛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