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逐渐麻木,疼痛却依旧如影随形
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是现在
指尖,用力地,努力地动了动。
她……不后悔
哪怕就这样死掉,她也不后悔曾活在这样的世界上。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命运愿意再给她一点仁慈,请让她……
“基础生命体征在逐渐恢复平稳,患者的生存意识很顽强,真是想不到这样年轻的姑娘……”
勇敢的人,总要学会为自己争取。
这一夜,抢救室内外的人都没有睡。
但好在命运这个天平,最后总算稍微向曲黎偏了一下
也或许,这是那位勇敢的姑娘,努力为自己争回来的命运。
天亮了,昏睡着的人被推入了ICU,重症监护室。
B市人民医院规定,ICU的患者家属每天只能探视两次,并且还需要穿戴好隔离服才能进去。一次也只能进一个人,其余人只能隔着透明玻璃窗看看。
现在曲家和王家的人也已经赶过来了,陈夜和程南都不肯走,其他人来了自然也想守着曲黎转危为安再离开。
商量过后,最后也只能轮流探视。
第一天,第一个进去探视的人是王衡。
但是曲黎没有醒来,虽然医生说现在情况已经开始好转,但曲黎还是在昏睡。
而接下来的时间,曲黎也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除了程南进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清醒过来的曲黎,其他人探视的时候曲黎基本都在昏睡,包括陈夜。
最后,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说话也能慢慢说的曲黎,是在抢救完第七天的时候看见的站在自己身旁的陈夜。
说来也是奇怪,一场大病后的曲黎虽然也瘦了很多,但因为她本来就瘦看着倒不是特别明显,反而是陈夜。
侧了侧头,看着男人过于棱角分明的侧脸,曲黎轻笑着抬了抬眉。
“阿夜,你看着,怎么比我还像病人。”
明明生病的是她,见面后,始终皱着眉的人却是他。
站在床旁,看着哪怕躺在ICU,但只要清醒脸上就带着笑的曲黎,陈夜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事
实上,男人的目光也没有落在她弯起的嘴角。
视线从女孩已经结痂的额头,缓慢移动到苍白的脸色,满是针头的手臂,男人喉咙发紧,下意识想回话,却似乎没有成功。
最后
“是不是很疼”
明明没有说抱歉,明明没有说对不起,但……
看着陈夜的眼睛,看着他绷紧的手臂,曲黎艰难地抬了抬手,触碰到了带着医用手套的男人。
该怎么告诉他了,该怎么告诉这个已经愧疚到说不出话的人
“阿夜”
女孩的声音,因为之前喉头水肿抢救插管的原因,哪怕现在可以说话,但只要声带振动,就仿佛是有一张刀片在割着她的喉咙。
但是,即使是这样
指尖轻轻弯曲,仿佛捧着玫瑰的枝叶偷懒地倚在墙角,曲黎的手指搭在男人手掌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
“昏过去前,我就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死掉。”
哪怕我真得很害怕,哪怕我真得很难受
但是我不能死,至少不能就这样死掉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这样死了,你会很难过的。”
手臂在发抖,但又因为搭在自己手掌上的指尖而被强制克制,几乎不敢用力地握着曲黎的手,陈夜垂低头。
仿佛早已支撑不住的山崩,仿佛一直在掩饰平静的暴雪,男人的肩膀终究忍不住,慢慢地,慢慢地塌了下来。
该怎么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