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七个字,她却足足看了好几秒。

愣神之际,诊室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病人错身而过。她抬眸,和里面恰好抬头看过来的男人目光相撞。

那一瞬,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甚至忘了脚疼,抬步进去时,才被脚腕处传来的尖锐痛感所惊醒,扶住桌角,堪堪坐在凳子上。

“苏宜宁?”

男人身姿端秀,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规整的白大褂。

嗓音低沉,许是因为坐了一天班,略有些沙哑,稍稍上扬的尾音,像蜇人的

CR

钩子。

“是。”

苏宜宁抬头,看了眼他面对着电脑屏的脸,“医生我……”

江承一手握着鼠标,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眸对上她呆愣的神色,他伸手,摘掉了脸上的淡蓝色口罩,好整以暇地瞧着她,语气微微好奇:“你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

复苏 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怎么会?

如何会不认识你?

苏宜宁不明白,她何以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心潮不住翻涌。九年三个月。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已经将满十年了不是吗?

她早已忘了他。

也一直认为,自己早已放下他了。

沉默在诊室里弥漫。

江承望着她的脸,一时竟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这念头浮上心间的一瞬,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他们不是年抛的同学,而是确确实实同班了三年。

“我是……”

“没有不认识。”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又同时停下。

江承没再说话。他一贯这样,接人待物很有分寸,在集体里,哪怕从来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也并不引以为傲。而是温和、礼貌,保持着疏远又恰到好处的距离,将发言和展示的机会先让给其他人。

苏宜宁悲哀地发现

她又记起来了,有关于他的一切。

那些曾经被她深埋,和他相关的点点滴滴,此刻都在疯狂地复苏。

就好像贫瘠了一个冬天的土地,被春天第一场雨所洗礼。地底下,那些干瘪到快死了的种子,一个一个地,争先恐后,挤破脑袋般往上面钻。

它们想见太阳、想发芽……

“没有。”

苏宜宁笑了笑,“只是太长时间没见,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

“哪里至于?”

江承弯了弯唇,“我记性没差到那种地步。”

说话间,他微微起身,拉动椅子来到外侧,“是哪里不舒服?腿受伤了?”

“嗯。骑车摔了一下。”

苏宜宁搁在腿面上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攥了攥裙子。

因为腿上有伤,早上起来后,小腿至脚踝处仍有些发肿,没办法穿裤子和球鞋,所以她去学校时,穿了卫衣和一条秋款的米色长纱裙,光脚踩了双半拖的穆勒鞋。

原本没想来医院,更没想到会碰见江承。

面对这一声询问,她十分不自在。

男人却显得心无旁骛,发现她穿裙子后,椅子往后略退了一些,抬眸发问:“脚能抬起来吗?”

“嗯。”

苏宜宁点点头,将裙摆往上拽了些许,同时将右脚稍稍抬起。

目睹她脚腕上的擦伤和肿胀,江承眉头轻皱,“肿成这样,可能需要拍个片子看一下。”说着话,他从椅子上起来,微微躬身,抬起一只手握住她鞋底,另一只手托在她脚腕上方底侧,轻轻扭动了一下,“这样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