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至恨权利,至近至远母子。

兄弟阋墙母子翻脸姐弟厮杀夫妻互害,皇权这两个字,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谁都知道沾了它没好,但谁都要去抢。

从开始到现在,全局没有一个赢家,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失所爱,物是人非。

有谁真的圆满了吗?有谁真的获得一切了吗?有谁从不曾被背叛、被抛弃、被刺痛吗?

没有,没有,没有。

这一场权利的纷争,是比蛊毒还?要可怕的诅咒,他们纠缠不休,哪怕是死了,哪怕是死了!尸骨也要被当成胜利者的工具。

命运弄人。

天长地久有尽时,人生长恨水长东。

太后偶尔也会想?,也许林元英才是对的,把所有人搅得一塌糊涂之后,她逃之夭夭,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看他们继续陷在旋涡里,说不准还?能煮上一壶雨前茶,看看他们这群人一点一点走到至亲散尽的绝路上。

永安的尖叫与万将军的冷语都被隔绝在记忆之外,太后短暂的沉溺在过去里,直到万将军拔出刀来?,利刃出鞘的声音在帐篷中回荡,才将太后从那种悲怆之中拉出来。

她抬头看向万将军。

黑云压帐帐欲摧,甲光向火金鳞开。

他站在那里,堵着整个帐篷唯一的出口,手中的利刃泛出寒光,也并不太在乎永安的反抗。

永安能怎么样呢?

她一个废物长公主,到现在也只知道情情爱爱,她从来不曾真的去将权势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那些琉璃般明艳、耀眼?的东西,在刀锋面前,从来?都算不得什么能抵挡的东西。

太后不愿意死,她想?去坐皇位。但她现在好像已?经没什么筹码了。

李家人没了她根本立不起来?,永安扛不起大?旗,廖寒商死了,她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没有一点外力?。

她真要是死在这里,恐怕连一个真相都传不出去。

外面大?可以胡诌一番,随便给太后安一个死法,不会有任何人来?追究。

当别人杀了她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时候,那杀也就杀了,没有价值的人就像是蟊虫,除了一滩血以外,什么都留不下来?。

临到了紧要关头,太后反倒临危不惧。

她拿起放在案旁边照亮的灯油,猛地丢置到一旁的帐篷壁上,火油瞬间沾染上厚厚的羊羔皮毛,燃起一股小火。

也是此时,太后自案后站起,冷声道:“何为有染?”

永安还?处在震惊和慌乱之中,她惶惶的拦在母后身前,脑子中一团浆糊,突然听见母后掷地有声的问了一句。

她惊慌的回过头,便见母后眉眼?发冷的看着万将军,道:“我被逆贼抢走,便是我与?他有染了吗?那当初我被宣和帝抢走,为何就不是有染?”

角落处的火光舔舐干燥柔软蓬松的羊毛毡,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易燃之物,被火光一点,瞬间就冒出烟来?,而站起来?的太后却比这火光更刺人。

她那张艳红的唇瓣一抿,便冒出来?一句惊天的话来?:“今日?圣上以此为理由杀我,日?后可要以此为理由去掘宣和帝的墓?”

她站起来?,将挡在她面前的永安推至一旁,看上去不像是要被万将军杀,而像是要去杀万将军。

万将军有他的刀,她也有一张利嘴啊。

她何错之有?

李万花从来?就不曾觉得自己错过!

她的前半生错的是宣和帝,非要夺走她,毁了她的一切,后半生错的是廖寒商,为了弥补过去的一切他选择起兵谋反,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而她呢?

一个被抢夺的物品,一个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