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的眼底含泪,脖颈上有血。

廖寒商细细看她脖颈上的血,这血并非是永安流的,而是他呕出来?的血,沾到了她雪白的脖颈上。

这是他的女?儿啊。

他愧对这个女?儿,以他的血脉出生,却从?没有享受到他一天的荣光,他想给她很多权势,地位,但她本身就?有很多权势地位,他的出现,只是给她完美的生活里添加几分裂痕,他与万花、宣和帝之?间的罪孽,让他的女?儿来?背了债。

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本应该光芒万丈,受万人敬仰,却因为?他的战乱而被拖到了此处,他如何能不心疼?

这样想来?,他便?觉得愧对这个孩子。

廖寒商颤抖着伸出手。

永安以为?他要杀她,她哆哆嗦嗦的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这事儿要放在别人身上,她一定觉得是对方想要杀她,想要撕毁条约,但放在她自己身上,她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她没有啊!

她的脖颈向后挪,整个人往后躲,而就?在这一刻,廖寒商慢慢伸出手,碰到了她细腻的脖颈,慢慢的,用他的袖子擦干永安脖颈上的血。

永安愣在原地。

纷乱吵杂的帐篷,悬在她上方的男人擦干了她脖颈上的血,低低的与她说了几个字。

永安细细听来?,那是在一片混杂之?中的轻声呓语。

“别怕。”他说:“我知道。”

廖寒商相信永安不知道,这傻孩子把?暗器最中心的地方对准的是她自己的脸,如果她知道这里面有暗器,她应当对准廖寒商。

永安依旧怔愣着。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廖寒商,看着他苍老的眉眼,看着他泛白的头?发,看着他满是皱纹的掌心,略有些茫然。

永安似是因为?这个人与她设想之?中的完全不同而感到困惑。

就?算是廖寒商跟她亲娘有情,也不至于对她这么好吧?

而下一刻,太后已经扑了过来?。

惊慌失措的太后先是查看了她的女?儿,见永安无恙,后是扑向廖寒商。

廖寒商已是强弩之?末,武夫本就?常年?征战,受伤必不可?免,而他又年?岁已高,远不如耶律青野年?轻,同样的伤落到他们?两人身上,耶律青野还能缓一缓,他却直接要被压垮了。

他这一辈子,甚少如意,被滔天的恨与怨一直压着,根本直不起?身子来?,一直强撑着这一口气走到现在,浑身的骨肉都?被磨掉了一层,之?前?与耶律青野大战一场,更是要了半条命,到现在,被这毒针一刺,最后一口气儿也就?散了。

旁人看他,都?以为?他是什?么通天之?木,以为?他能掀翻了大陈的天,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根早都?烂了。

他活不动了。

太后的手臂搀扶过来?的时候,他便?顺着太后的力道倒下去。

那双清明而老辣的眼眸染上了一层白翳,那火热的血渐渐冷下去,原先能掀上整个大别山的人,现在连动都?动不得了。

太后眼里满是摇晃的泪,她看着他的脸,试图让他重新坐起?来?。

“我带你走。”她咬着牙,声线都?变得颤抖:“我带你走,外面有军医。”

廖寒商说不出话,只在喉管中冒出些许气音。

他说不出来?,但太后的话却越来?越多。

“廖寒商,你不能死在这里。”太后抱着他,语无伦次的说:“你还没坐上皇位,当年?宣和帝怎么欺负你我的事儿你都?忘了吗?你还没掀翻他的坟呢,你就?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