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小侯爷和您成婚,他能享受到的好处不止是地位提升,还有他的家族。”李观棋道:“公主福泽绵延,他们?家人大可以进大陈各处做官,子孙兴旺,这?不是更上一层楼?这?对您对他,都是好事,强强联合,才能在这?洪涝之中?激流勇进。”

在所有人眼里,长公主已经够坏了,但实际上,长公主跟李观棋比起来实在是棋差一招。

长公主做事只?是为了高兴,她不会为了一点银钱把人赶尽杀绝,但李观棋却不是,他做事,是为了把人吃骨吞髓,连带着?每一口?血肉都吞下去,然后高高在上的说:能被吃掉,是你的荣幸。

在这混乱的局势里,谁越不做人,谁混的越好,仁义礼智信这?种东西,只?有在富庶和平的时候才能冒出来,现?在不值钱的。

他不在乎什么情啊爱啊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只?要看得见的权力与金钱,所以他说的话?总是显得特别有用,给?人一种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人说的话?,但是莫名其妙的直切要害的感觉。

说个有趣的事儿,朝野中最近还有人背地里称呼李观棋为小贾诩。

缺德但有用,不过一般人不敢用。

但永安不是一般人啊!她也是个没脑袋的,她没有自己的判断,一下子就被李观棋忽悠住了,当即放下手中?书信,动身便去跑马场。

此时的跑马场已经到了初冬时候,严寒正冽。

这?些流民已经被处理的七七八八了,李观棋将一批人送往长安外郊,又将一批人送往东水,别管他们?能不能或者走到,都不准在长安继续消耗长安的粮食。

只?剩下一批实在是走不动了、随时都能死掉的流民,被心善的小侯爷留下了。

李观棋在长安朝堂里杀来砍去,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对这?位小侯爷却有三分敬重,一来是人家有钱,能稳住朝堂局势,二来是永安瞧上了人家,这?位以后可能是公主驸马,他不愿意开罪。

眼下,小侯爷就在跑马场里救治剩下的那一批人。

长公主到跑马场的时候,跑马场之中?已经空了,原先在这?里摆帐篷的流民全都被清走了,只?剩下一个偌大的疫帐还立着?。

长公主走到疫帐内时,便察觉到疫帐内的病人也少了许多,原本?被躺的满满当当的床铺已经空了,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实在是走不了的,躺在了床榻上等死,或者等神?明。

神?明没有来救他们?,但小侯爷来了。

帐篷中?的草药气息依旧,永安提着?裙摆从?帐篷最外面走进来,走到最里面时,正瞧见小侯爷在诊治病人。

小侯爷惯穿白袍,坐在案后若云中?仙人,抬手落指间,一根白玉盘翠蛇毛笔在文章上写下几行草药名称,并?细细叮嘱病人如何用药。

永安瞧他就觉得心旷神?怡,人便挪到了一旁处去,准备给?小侯爷煮茶。

因永安时常过来,所以在小侯爷诊治的医案旁边便多加了一个桌案,永安时常坐在桌案上煮茶。

她煮的茶水很有新意,想加什么就加什么,各种茶水料子就不提了,偶尔还会加一点蜂蜜拌进去,每次煮完,都一脸邀功的捧送到小侯爷的面前来。

小侯爷不管她煮的是什么,都会端起来,轻轻啜饮一口?,并?赞道:“好茶。”

等没病人的时候,小侯爷就和她聊一聊天,小侯爷话?少,很少去主动表达什么,多数都是永安在说。

永安完全不知人间疾苦,也不通诗书,能聊的实在是不多,不,也有。

她知道不少各个府门里的腌臜事儿。

她以前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尤爱四处府门乱窜,结识了不少人,谁家要是冒出?来什么事儿,她都要凑过去细细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