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虽然?成了官,但是韩右相不发话,她也做不了什么。

她坐在马车之中,脸蛋歪靠在马车上,目光从车窗内探出去,看见街外景色的时?候,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是这一辆逼仄的马车之内,她无意间撞上北定?王,为此在马车里四脚朝天?都躲起来的事。

过去之事犹在眼前,同一辆马车同一个窗口,可外面?的光景却?大不相同,宋知鸢想来想去,觉得眼下?有可能回援的,竟然?真的只有北定?王一个了。

上辈子的攻城之人,这辈子却?是唯一的希望,她一时?间觉得世事无常,只觉得疲累万分。

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方府。

宋知鸢前脚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后脚就见洛夫人不,方夫人从方府中含着泪跑出来了。

方夫人原本?回来的时?候号洛姓,那时?候是为了在长安中打着洛家的名义给宋知鸢出头、邀约贵客、借着娘家的风去相看贵公子之类的,但洛家被太后清算了之后,这“洛”姓便也变得烫人起来了,方夫人便悄无声息的换回了“方”姓,摒弃了原先娘家的姓氏,用起了丈夫的姓氏。

“知鸢”瞧见宋知鸢的时?候,方夫人简直痛哭流涕。

这段时?日里,方夫人这边几?乎是状况频出,来的时?候长安正夏,花开月圆,她带着丈夫家的殷勤期望,自认为是胜券在握,觉得自己能够胜任,结果来了之后,没几?个月,事儿没办完,还眼睁睁看着娘家遭难,正是心累疲惫的时?候,战乱又?来了。

她从一个运筹帷幄的贵夫人变成了一个柔弱不堪的女人,期盼着来找一个主?心骨,而丈夫远在千里,她找来找去,最终找到?了宋知鸢身上。

她原先总觉得宋知鸢当官不好,这天?底下?女人就没有当官的,当官的女人嫁不出去,她去哪儿参宴人家都要说?他们?家姑娘当了官了,又?不是什么大官,累得要死、没什么功劳不说?,还凭白遭人议论,哪有在府门里当千金大小姐,等着被人养舒服?

但是时?至今日,她眼睁睁瞧着自己娘家倾覆,瞧着外面?世道乱起来了,方夫人突然?意识到?,真到?了刀砍下?来的时?候,

哪管是男是女呢?别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个官就是好的!

只要有个官,在外面?就能听到?消息,只要有个官,出门就能办事,只要有个官,朝里就有人说?话,只要有个官,这府里就有主?心骨啊!

而且,要不是宋知鸢当初给她爹说?话,他们?一家哪里能凑到?一个流放?那是要直接砍头的!当初洛家落难,别的结亲的人家都躲之不及,唯独宋知鸢肯去跟长公主?通气,由此可见,宋知鸢比那些男人还靠谱些。

起码有事儿宋知鸢是真顶上啊,她没有怕影响自己的仕途、像是那些怂蛋软货一样躲起来,没有忘恩负义到?休妻,没有因为舅母落势而去甩脸色,更没有在外面?胡乱招惹什么事端,主?动帮扶多次安慰不说?,还真让长公主?给洛家办成了!

这放到?男人堆儿里,也是个顶尖儿的良配啦!宋知鸢要真是个男人,方夫人都得赶忙将?自家女儿拾掇拾掇,想方设法的跟宋知鸢结个亲呐!

所以方夫人突然?对宋知鸢无比殷勤起来,她不再把宋知鸢当成一个她需要教育、需要安排的女眷来看,她把宋知鸢当成公爹、当成丈夫来看,她不再教养宋知鸢,她需要尊崇宋知鸢。

宋知鸢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了,她体会到?了一把“男人”的待遇,虽然?她在外面?什么也不是,打不过这个安排不了那个,处处受制裁,被碾着往下?压,最多欺压一下?流民,但是回了家,却?一下?子变成了太上皇了,所有人都围着她转,转的宋知鸢在心里感叹,娶个贤惠妻子是舒服啊,在外面?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