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其上。
蔚古端着酒,向诸位宾客遥遥一举杯,洪亮的声音满是高兴:“今日是我江阴蔚家的小公子蔚招的十二岁生辰宴,老朽我趁次机会将旁支三家与附支七家的家主和年轻一辈喊过来,既是为了庆祝这好日子,也是希望大家能趁此机会多多交流、凝聚一心。其余客套话就不说了,祝各位能尽情享受!”
大堂气氛一下被点燃,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众人虽好奇生辰宴的主角为何没有现身,却没有人提出疑问。因为蔚古此人看着和善,手段却以独断刚烈而名,出了名的狠辣,没有人想戳这个敏感点自讨苦吃。
蔚古放下酒盏,绕到屏风后面,闭上眼睛,精神力瞬间扩散至整个江阴,找到了那个在后山石头上睡觉的蔚招。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一道传音迅速飞到蔚招耳边,宛如一声惊雷。
“蔚招!还不回来!死外边吧!”
蔚招睫毛轻颤,月白色衣袍从石上垂落至地,精美的发冠被扔至一旁,他起身揉了揉僵硬的后颈,稚嫩的面庞上还留有一丝茫然。
“哦,睡过头了。”
“睡死算了!”
“……怎么成天死不死的,说话要有礼貌讲吉利啊,这还是你教我的呢,爷爷。”
蔚招不会传音,他在林间说出声,精神力还覆盖着这边的蔚古自然能听到。
蔚古发现自己已经气到没脾气了,放缓语气道:“我一会儿就去闭关了,礼物放你房间了啊。”
“这次闭关要很多很多年吧?等你出来说不定都能抱重孙了。”蔚招踩着一地落叶,朝着山下灯火处走去,“要出来啊。”
“……轮不到你瞎操心。”
茂密的林间只余蔚招的脚步声和时有时无的树叶婆娑声,远处的院落里的欢笑声遥不可及。
“你还没说生辰快乐。”蔚招低声道。
可天地间仍旧静谧。
那是蔚古的最后一句话。
蔚古有四个孩子。
大儿子蔚木,二儿子蔚林,三儿子蔚森,老四是个女儿,恰巧没有木字可以凑了,叫个蔚禾。这一系四脉属于主家,虽说如今二儿子三儿子都不在人世,往下一辈也不过寥寥数人,但好在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也算后继有人。蔚古自己的兄弟那边又分了三家旁支,而当年追随他夺家业打天下的人分了七家附支。
蔚禾作为小女儿,生于蔚古完全掌权之后,与大哥差了整整十五岁,被父亲和三位哥哥宠着,打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苦。可她身子不好,又拒绝蔚古给他找的夫君来冲喜,竟在婚礼当天逃了出去。蔚古起初大发雷霆,对外宣称断绝父女关系,可没想到蔚禾这一逃就是七年,而且躲藏得特别好,愣是让蔚古口是心非派人打探消息时不透露一点风声,硬生生把倔的跟头驴似的蔚古磨没脾气了,亲笔写了封道歉信,题曰“女儿,父亲想你了”并广昭殷州,恳求蔚禾回家。
蔚禾或许原谅了他。
为什么说是或许呢?因为回来了,但回来的不是蔚禾,而是六岁的蔚招。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某一天,蔚古突然满身是血的抱了个孩子回来,说这是蔚禾的孩子,叫蔚招,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门里整整一个月。
三个哥哥也在蔚古的门前轮流跪了一个月,想求一个真相,等来的却是变得满头白发、仿佛步入垂暮的一个老人。
蔚古自那时起留下了病根,在蔚招生辰宴的半个月前就已经支撑不住了,愣是靠着天材地宝支撑下来,就是为了准备这个生辰宴和礼物。此次闭关乃是绝地逢生之举,亦是九死一生之路。
这片大陆上,实力代表着寿命,若非那次变故,蔚古至少要五百年才会遇到冲关劫难。
蔚招看着眼前热闹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