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人,显然司空将军更可靠些。”
蠢得可靠。
这话,兰衡虽没说,但对面的萧长卿已听懂了。
眸中的戾气淡了些,对兰丞相点头道:“丞相说的有理,您继续。”
兰丞相抚须,眼底闪了闪。
若非看在那富春山居图的份上,这二人他都不想搭理!
但拿人财物,替人消灾。
兰絮又道:“您对司空将军多些体谅,这江山也能多一点保证,司空将军是武将,有时言谈举止难免粗俗些,老臣在这里替他赔罪了,还望您见谅。”
萧长卿接过兰衡的话。
应承道:“丞相所言极是,是朕过于莽撞了。”
兰衡见他垂眉低首的样子,心底叹了一声。
这萧长卿他摸不透。
女儿,他更摸不透。
二人未来的关系,他更是看不到任何未来
罢了,儿女自有他们的福气和打算,他还是不要插手,任其自然吧。
兰衡点了点头,没再多言,绕到朝臣们身后,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直到
太监恭敬的声音,从夹道两侧,次第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殿外,步伐所过之处,宫人次第匍匐,引出这大殿真正的主人。
如今,整个大安朝最尊贵之人,便是这位兰氏皇后了……
今日的兰溪,着一身黑色洒金的制式宫裙,裙摆又长又宽阔,被三位宫女在后面抬着,于阳光下铺陈开来,沿着那精雕的大理石台阶,随着她的身形一起,拾阶而上,在琳琅刺目的日光下,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
那光,打在金銮殿内金玉铺就的地砖和龙凤团柱之上,迤逦划开成百上千道光线,之后,通通又折回去,汇聚在她身上,将她额上的点睛凤冠,点缀的栩栩如生,好若呼之欲出一般,威势凛然。
那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在远山一般的黛眉之下,波光流转。
落在那殿内匍匐着的,满地的朝臣宫人时,停了停。
红唇微启。
“不必多礼,平身吧。”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三呼千岁,才敢缓慢地起身。
兰溪眸光先是落在父亲身上。
看到他起身时,那微微打颤的双膝,兰溪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去岁经过萧烨那一番折腾,父亲的身体变得衰朽而憔悴,夜里睡不安稳,百日浑身酸痛。
年纪大了,不堪受病,一不小心便要落下病根子,依父亲现在的身体情况,早该致仕养病了,可惜如今朝局动荡……
前有萧长卿如虎环饲。
后有枢北王磨刀霍霍。
跟别说这中间还夹杂着失踪的萧烨,心思各异的朝臣,以及那并不怎么安稳的民心。
一步行错,步步颠倒。
父亲为了助她一臂之力,强撑着,顶在前朝。
算是拿命在帮她争取时间。
兰溪缓缓收回凝在父亲身上的目色,敛起眼底的一切情绪。
只是脚下的步伐,走的愈慢,愈冷静。
她绕过众臣,来到那金銮殿正中的龙椅之前。
鎏金的龙首,睁着一对含威的龙目,怒视前方,那人眼看不透的虚空中,似有霹雳声,惊雷声……欲要将她反叛之人,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弄权的女子,逼退此地。
兰溪冷笑一声,漠然地转身。
女子不可入朝堂?
狗屁。
她将长袖微抬,露出那袖中的赤金色圣旨。
圣旨长约一尺,缎面修满龙纹。
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