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好好的交给你,为什么她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答应过她的,你承诺过的!既然做不到,为什么又要把她留在身边!”
随着一声怒吼,一滴沉重的眼泪从霍与川的眼睛里重重地砸了下来。
池景行没有挣扎。
他红着眼睛看着霍与川,声音沙哑地问:“祝鸢怎么样了?”
霍与川用力扯住他的衣襟。
“你还有脸问!”
霍与川的眼神像是要把池景行整个人活生生剥掉一般:“你有什么资格签下那份同意书?你曾经是她孩子的父亲,可是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去爱一个人,怎么配做父亲!”
霍与川的这句话,相当于给池景行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判上了死刑。
祝鸢的孩子没有了。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池景行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他眼眸微闪,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祝鸢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从他签下那个名字的时候起。
从他选择放弃他们的孩子的那一刻起。
哪怕他放弃的原因,是为了救她的性命。
霍与川看着池景行面如死灰的模样,咬紧牙关,狠狠地甩开他的身子,看着他颓废地倚靠在墙壁上,眼神空洞无物。
霍与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
“你走吧,池景行。”
“祝鸢不想看见你。再也不想。”
-
林兰和祝青华赶到病房的时候,祝鸢还处于昏迷之中,没有醒。
护士看见两位慌张着急的老人,立马拦下他们,看了病床上的祝鸢一眼,说:“孕妇刚刚小产,现在需要休息,如非必要,尽量不要打扰她,你们家属也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孕妇在手术台上情绪很激动,可能不利于恢复。”
护士这段话说完,林兰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祝鸢苍白的面庞仿佛要和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干裂的嘴唇还残留着撕裂后的血迹。
林兰几乎可以想象到祝鸢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的样子。
她再也没有忍住,捂住嘴,坐在祝鸢的床边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有些苍老的手掌轻轻地摩擦着祝鸢的额头,她的心里疼得要命,她是一个母亲,让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伤痛,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祝青华也红了眼眶,他有些生硬地别过头去,看似看向窗外,实际上拼命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病房门把手转了一下,走进来的人是霍与川。
看见两位老人家的模样,霍与川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祝青华看出了霍与川的纠结和自责。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霍与川的肩膀。
“与川,你不要自责,祝老师知道你肯定是尽力了,你不要愧疚,不关你的事。”祝青华说,“谢谢你救下鸢鸢。”
霍与川看着祝青华溢满泪水的眼眶,终究是没有忍住,垂下眸,沉沉地说了一声:
“对不起。”
……
病房之外,池景行看似平静、面如表情地站在医院外的走廊上,相比他方才的失态,此时此刻的他,似乎看上去已经缓了过来。
他站在病房门口,生平第一次,他明白什么叫做害怕,什么是恐惧。
内心的恐惧,不敢面对的恐惧。
他不敢面对霍与川的质问,不敢面对祝鸢父母的眼神,更不敢
更不敢看见祝鸢的脸。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雕塑一般,坚硬,又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