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段宴刚回段家时面对这样的爸妈其实很迷茫。

他和余婉静、江淮生算是一起长大的,江淮生的爸妈怎么对待他的他是知道的。

段洁倩不是他的父母对他苛责,可是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他,他的养父母不喜欢他,他那时候无所适从,对比一下江淮生的亲子关系,他就像随时会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林蔓寻就住在对面,他经常能听到林蔓寻被施琴打骂,但是每次见到林蔓寻时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妥贴,他从来没见她哭过。

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师们都很喜欢的年级第一就是她,她在学校拿奖状,在国旗下读稿子,站在学校值日,一点都看不出她是施琴口中的赔钱货、垃圾。

当时他进入初中又处在迷茫时期,就接触了不太好的少年,跟着他们不回家,奇怪的是段伟雄他们也不阻止。

后来他还被带去网吧,带去厕所尝试抽烟,幸好被老师及时发现,烟刚点上就被抓了。

他穿着不新不旧、不太干净的校服站在走廊,低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余婉静知道后跑过来,红着眼骂他:“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忘了你怎么能读书的吗?你要去做乞丐吗?!”

可笑的是,余婉静都知道他的学业出现很大问题,被叫来学校的段伟雄和连春英却不甚在意。

他也麻木了。

余婉静要回去上课了,哼了一声就跑走了。

这时候林蔓寻从办公室走出来,听到关门声他以为是段伟雄他们出来了,没想到是林蔓寻。

她双眼黑白分明,面容姣好,头发高高梳起来扎在脑后,额前干净,身上的校服也合身整洁。

那一瞬间他第一次领悟到“不堪”两个字。

再大一点他回想起来,也明白“相形见绌”的含义。

于是他慌乱转过头,盯着自己不干净的鞋面抿着嘴,忍住因为不堪而想颤抖的冲动。

林蔓寻没说什么,从他面前经过,他还闻到洗发水的香味。

段伟雄和连春英不在乎的态度让老师很生气也很无奈,只好让他们先回去,然后让段宴继续在学校,他回去能怎样,这样的家长是老师最头疼的。

放学时余婉静跑过来要求和他一起回去,因为她觉得只要盯着段宴,他就不会学坏。

跟到家门口,对面传来施琴尖锐的骂声,余婉静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在学校被人人崇拜的林蔓寻红肿半边脸被推出门外,然后施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而被推出门外的林蔓寻还没站稳差点跌倒,余婉静正要去扶,林蔓寻已经自己扶着墙壁站直了。

三个孩子站在楼道间面面相觑,林蔓寻脸上除了红肿,连泪水都没有,那双坚毅的眼就这样把段宴和余婉静盯到瑟缩肩膀往后退。

林蔓寻的长裤校服被施琴扒上去,细瘦的小腿上全是细细的红痕,她弯腰淡定地拉下去,然后靠着墙站着。

施琴还在里面骂:“你就是扫把星!我本来应该要生儿子的,你这个坏种偷了我儿子的命!”

余婉静那时候年纪小,但被异样对待的她很懂施琴的言下之意。

原来人人都羡慕的林蔓寻也会被亲生母亲嫌弃是个女孩吗?

而她依旧如一颗青竹那样,任尔东西南北风,她照常优秀,不受影响,她总是穿戴整洁,即便被辱骂,被殴打,她的眼里从没有屈服二字。

一直以为会被赶出来的段宴看到真正被赶出来的林蔓寻,白天在学校还以优秀学生代表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林蔓寻,此刻头发凌乱,脸颊红肿,长裤下还有数不清的伤痕,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就这样站在家门口,仿佛谁都没伤害过她那样。

他不仅明白了“不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