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挽望着他们相似的面容,霍寒屿紧绷的下颌线,霍斯言泛红的眼眶。

她突然觉得疲惫至极,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却发现终点早已消失。

她张了张嘴,想说她知道他们每晚都会偷偷来病房守到天亮;想说她闻得到霍寒屿身上独有的沉水香;想说她听得到霍斯言躲在走廊尽头压抑的哭声。

但最终,她只是疲惫地闭上眼。

算了。

她累了。

累得连拆穿这场荒唐戏码的力气都没有了。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用伤害来证明爱意,那就让他们演个够吧。

反正,她马上就要彻底退场了。

第六章

出院那天,正好是尤挽爷爷的祭日。

她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霍寒屿的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霍斯言探出头:“今天是太姥爷的祭日,我和爸爸跟你一起去。”

她打开车门,正好看见后座上秦苒意得意的笑脸。

尤挽的手指掐进花束包装纸,沉默地上了车。

墓园里,冷风萧瑟。

工作人员走过来,恭敬道:“尤小姐,您爷爷的墓地需要续费了。”

霍寒屿直接拿出卡:“我去办。”

他和霍斯言离开后,秦苒意立刻变了脸色。

“你爷爷都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来祭拜,真是浪费时间。”她讥讽道,“一个老不死的,也配占用这么好的墓地?”

尤挽猛地抬头,眼底泛起血色:“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吗?”秦苒意恶意地笑着,“多亏这老东西死得早,不然看见自己孙女这么下贱,死皮赖脸缠着不爱自己的男人,怕是要气活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墓园回荡。

秦苒意踉跄着后退,后脑勺重重磕在墓碑上,鲜血顿时顺着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流下。

“尤挽!”

霍寒屿和霍斯言闻声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秦苒意立马捂着头,哭得梨花带雨:“寒屿……尤小姐生气这些天你们一直在照顾我,甚至带我来祭拜她爷爷,她吃醋了,就打我,是我没把握好分寸,她动怒也是应该的……”

父子俩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愉悦。

但很快,霍寒屿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他看向尤挽,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尤挽,你又在闹什么!”

霍斯言也板起那张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小脸,声音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妈妈,你伤害了秦阿姨,必须接受惩罚。”

说罢,霍寒屿抬手,对保镖命令:“把骨灰盒挖出来。”

尤挽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霍寒屿!你敢!!”

保镖的动作快得惊人,铁锹铲入泥土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格外刺耳。

尤挽疯了一样冲上去,却被霍寒屿一把拽住手腕。

“哗!”

骨灰盒被打开的瞬间,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灰白的粉末,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气中。

“你干什么!”霍寒屿的脸色骤变,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谁让你把它扬了的?!”

保镖愣住了,铁锹“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先生的意思……不是要扬掉挫骨扬灰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霍寒屿和霍斯言同时僵在原地,两张相似的脸上浮现出如出一辙的震惊与懊悔。

尤挽看着漫天飞舞的骨灰,恍惚间仿佛看见爷爷慈祥的笑脸在风中消散。

那个会把她扛在肩头摘桃子的爷爷,那个在她受委屈时第一个站出来的爷爷,那个临终前还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