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笑脸,忽然意识到,在大多数照片里,尤挽都是独自一人笑着,而他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面无表情。

一滴水珠落在相册上,霍寒屿愣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惨白的脸。

雷声轰隆而至。

另一边,在距离霍家别墅几百公里的另一个城市里,钢琴声从录音棚里流淌而出,尤挽戴着耳机,手指在调音台上精准地调整着参数。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之前还缠着绷带的手腕如今活动自如,只有靠近观察才能看到那些细小的疤痕。

“第三小节再来一遍,小提琴部分再柔和些。”她对着麦克风说道,声音透过玻璃传到乐队耳中。

录音师递来一杯热茶,忍不住赞叹:“尤老师,您这耳朵真是绝了。刚才那段连我都听不出问题。”

尤挽微笑接过,无名指上的戒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工作室的LOGO在杯身上反射着细碎的光【挽歌音乐】。

这是她用五年前秘密投资所得资金创办的工作室,这笔钱一直被她存在一个不记名账户里。

连霍寒屿都不知道。

休息间隙,助理匆匆走来:“尤老师,《音乐人》杂志的专访安排在下午三点,他们想重点聊聊您的新曲创作历程……”

“告诉他们,可以聊创作,但不谈私生活。”尤挽打断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的疤痕。

助理欲言又止:“可是主编说……读者都很关心您和霍氏……”

尤挽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那就取消专访。”

“不不不,他们答应只谈音乐!”助理慌忙改口,暗自懊恼说错话。

这位看似温和的老板在原则问题上从不让步,工作室上下都知道哪些话题是绝对禁区。

下午的采访出乎意料的顺利,直到最后,那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女记者突然问道:“尤老师,听说您曾经是钢琴演奏家,为什么转向幕后创作了呢?”

录音棚里瞬间安静下来。

尤挽注视着记者胸前晃动的钢笔,那是支限量款的万宝龙,霍寒屿曾经送过她一支相似的。

“因为一场意外。”她平静地回答,缓缓卷起衬衫袖口,露出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我的手腕受伤,但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记者倒吸一口冷气,镜头立刻对准了那道伤疤。

尤挽没有躲避,反而将手腕转向镜头:“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如果我早两小时手术,本可以恢复八成功能。”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录音棚里掷地有声:“但当时有人决定先救另一个轻伤患者。”

采访视频在当晚八点发布,到九点时已经冲上热搜第一。

标题触目惊心:《天才钢琴家尤挽自曝手伤内幕:霍氏集团总裁为救小三被耽误治疗》。

霍氏集团公关部乱成一团,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

霍寒屿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上是尤挽接受采访时的特写。

她神色平静地展示伤疤的样子,陌生得让他心头发冷。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尤挽。

那个会为他一句话欣喜若狂,会为霍斯言一个眼神伤心落泪的尤挽,如今在镜头前像一座冰雕,连愤怒都是克制的。

“霍总,股价已经跌了七个点……”财务总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董事会要求发布紧急声明……”

霍寒屿挂断电话,点开另一个正在疯狂闪烁的消息群。

群里正在疯传一段录音,是秦苒意在某个酒会上炫耀自己如何“搞定霍氏父子”的污言秽语。录音末尾,她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