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全了一个帮凶。

一个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帮凶！

“我走，就是为了成全你。”

她的声音破碎在风雪里，带着泣音，带着无尽的失望与悲凉。

“沈复临，我认识的那个沈复临，是心怀天下，读圣贤书，明辨是非的状元郎。”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视线里，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可你现在……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助纣为虐的恶鬼？！”

恶鬼？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了沈复临的胸膛。

他脸色比漫天风雪还要苍白。

“是，我是恶鬼。”他苦笑一声，声音里是无尽的自嘲与痛楚。

“云姝，你骂得对。这段时日，我没有一日不在挣扎，没有一夜能够安寝。闭上眼，就是侯爷临死前的惨状，就是那副不甘的眼神。”

他的目光落在虚空处，仿佛陷入了不堪回首的记忆。

“可这都是我的报应。是我当初心软，是我当初贪念权势带来的便利，是我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我一开始就坚定地拒绝她，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在泥沼里越陷越深，拔不出脚来。”

他向前一步，似乎想抓住她，眼中满是哀求。

“云姝，你信我……”

◇ 第29章

谢云姝只是流着泪，失望地看着他。

信他？

她还如何能信他？

就在这时，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长风一身戎装，带着一身寒气从殿内走出。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在看到谢云姝脸上的泪痕和沈复临痛苦的神情时，瞬间沉了下来。

气氛僵持，空气冷得能结成冰。

“沈学士。”顾长风的声音冷硬如铁：“你如今已是驸马，深更半夜，与外臣女眷在宫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走到谢云姝身边，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隔开了沈复临的视线。

“谢姑娘，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说完，他便带着谢云姝转身离去，再没给沈复临一个眼神。

谢云姝被他带着往前走，脚步虚浮，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走出几步，她终究是没忍住，回过了头。

风雪中，沈复临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发梢，将他衬得萧索又绝望。

那身影，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个走投无路，孤身一人站在湖边准备吞下毒药了结此生的少年。

当年，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毒。

可这一次，她只是看着，心如刀割，却终究是狠下心，转过了头，走上了顾长风备好的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漫天风雪，也隔绝了那个让她爱过、也让她失望透顶的男人。

马车缓缓启动，车厢内，顾长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也是他该受的果。”

他的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冷酷的陈述。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沈复临了。他既想借公主的势，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又舍不得你，想把你牢牢绑在身边。”

顾长风的视线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宫墙上，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他以为自己能两头兼顾，坐享齐人之福。”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心的人，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的“咯吱”声。

顾长风的话，字字如冰，句句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