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设在太极殿。

金碧辉煌的殿宇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宫人们穿着簇新的衣裳穿梭其间，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皇帝龙心大悦，几杯御酒下肚，面色红润，指着下方正襟危坐的沈复临，朗声笑道：

“状元郎，此情此景，不赋诗一首，为我大周贺岁助兴吗？”

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沈复临起身躬身行礼，声音清越：“臣，遵旨。”

他略一沉吟，开口道：“山河披锦绣，瑞雪兆丰年。圣君治天下，四海皆升平。臣愿效犬马，护我江山万代延。”

诗句工整，意境宏大，既颂了功德，又表了忠心。

皇帝听得抚掌大笑：“好！好一个‘护我江山万代延’！”

“复临啊，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开口，朕今日高兴，都允你！”

沈复临正要谦辞，身旁的攸宁公主却忽然站了起来，盈盈一拜。

“父皇，”她的声音清脆甜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儿臣斗胆，想替沈学士，讨一个赏。”

说罢，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她提着华丽的裙摆，一步一步走下自己的席位，穿过席间的香风鬓影，径直走向高台上的龙椅。

然后撩起裙摆，对着皇帝直直地跪了下去。

整个太极殿瞬间鸦雀无声，连乐师都忘了拨动琴弦。

沈复临瞳孔骤然一缩，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

只听攸宁公主一字一句道：“父皇，儿臣心悦翰林院学士沈复临。恳请父皇，为儿臣与沈学士，赐婚！”

话音落下，满座哗然，随即又死一般寂静。

沈复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龙椅上的皇帝与身旁的皇后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朕的掌上明珠终于有了心上人！朕与皇后，也正有此意！”

他看向僵立的沈复临，目光里满是赞许。

“沈状元才貌双全，与我儿攸宁，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来人！笔墨伺候！朕今日，便要下这除夕的第一道旨意！”

立刻有太监捧着明黄的圣旨和笔墨上前。

皇帝亲笔写下赐婚诏书，盖上玉玺，递给身旁的总管太监。

尖细而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长公主攸宁，柔嘉淑顺，性行温良。”

“翰林院学士沈复临，品貌出众，文采斐然。特将长公主攸宁许配沈复临为妻，择吉日完婚。钦此！”

沈复临还愣在原地，浑身冰冷，耳边嗡嗡作响。

他只觉得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将他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到身旁的太监压低声音，用气音提醒：“沈状元，接旨吧。”

他才像一个被人抽去魂魄的木偶，迟缓地、僵硬地跪了下去，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

那卷明黄的圣旨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掌心。

薄薄一卷，却重若千钧，压得他指骨都在发麻。

“恭喜沈状元！贺喜沈状元！”

“恭喜公主殿下，贺喜公主殿下！真是天作之合啊！”

◇ 第11章

潮水般的恭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沈复临整个人淹没。

他像一个被人抽去魂魄的提线木偶，被身旁的太监扶着站起身。

随即，他脸上挂上恰到好处、温润如玉的微笑，对着前来道贺的王公大臣们一一回礼。

攸宁公主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亲昵地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