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灯火明净。
周茉坐在桌子前,双手叠放在腿上,看着面前这一页法律文书。
她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看进去,但屋外震动的欢呼声?仿佛从?门缝、从?屋角、从?厚厚的墙胚外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她仰了?仰头,闭上眼睛深呼吸,刚才?她看到,楼望东骑的那匹马不是小马屁,也就是说,他来到香港,陌生的不止是这里的人?和事,还有他最熟悉的马群,他不知道今日?会和谁一起上场,而他都来不及了?解它。
周茉发现自己翻书页的指尖有些抖。
“砰!”
房门被掀开,进来几道热闹的人?声?,周茉目光蓦地被牵去,就看到被簇拥在人?群里的高大身影。
他胳膊夹着头盔,单手理了?下短发,再抬眼,就看到周茉。
有其他人?在,她立马收回视线,这里是休息室,但也算是公共场合,她坐在这里,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正常。
几个高大的骑师边走边说:“东哥今天一战成名啊,那马跟能听懂他的话似的冲。”
周茉听到“冲”,心又紧张地一悬,而楼望东的话像是隔着人?群在对她说:“我先去洗个澡,很快。”
其他骑师问道:“那一会要去聚一聚吗?”
楼望东淡淡摇了?摇头,就往更衣间进去。
其他骑师还在兴奋中,聊天声?音响起:“东哥肯定不去玩啦,他最近简直是马场里最勤快的人?,最早到,最晚走,生怕马会收走他留在香港的签证似的。”
周茉一怔,望着那页书的字都模糊了?。
所以,他不是留恋草原,他是努力想留在这里。
楼望东说的很快,真的就很快,他换了?身清爽的黑色休闲服出来,径直走到周茉身旁,去拿她的包。
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要她跟他出去。
周茉抱着书,穿过一拨拨人?流,心也像这些人?流一样,在喧叫,在抑制不住地发快。
最后他们来到一处竹林掩映的巷道,也像缝隙,他忽然把她手里的书抽走,问她:“为什么不去看比赛?怕我输?”
周茉仍垂着眼睫,楼望东捧她的脸颊要吻下来时,蓦地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瞳。
她没有抗拒,见他顿了?顿气息,双手还环上他的脖颈,对他说:“我今夜不想回家?。”
楼望东刚洗过澡的潮气洒落在她脸颊,有比赌博性的比赛更令人?刺激的事在发生,他眼瞳熠亮暗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茉双手抚上他脖颈,指尖从?T恤衣领里勾出那条链绳。
连带着细细痒痒的牵扯在他胸膛里刮蹭,他呼吸变得比夜浓重。
狭小的港岛,应该让他们更亲密紧致地相拥才?对。
楼望东感觉已无法等她的答案时,她红着眼眶说:“以后上赛场都要戴着它。”
他抚上她软弱无骨的右手,在掌心不停摩挲着,来回地揉捏,怎样弄都不够,却忽然在细微之处,发现她指尖有细细的粒感,因为其他肌肤都太过光滑纤薄,以至于这点变化足够明显,他低头一看,甚至泛红着,而她另一只?手还勾着他的链绳,刹那间,好似知道她这几日?到底在辛苦什么。
俯身把她拥进怀里,双臂收紧时,她会因此而喘,呼吸就吹向他下颚,脖颈,喉结。
他埋进她细软的发里,哑声?道:“还是胆小。”
无事牌,她只?希望他无事,而不是……输赢。
他在场上比赛的时刻,夺得头筹的瞬间,正是她在寂静屋里最紧张漫长的光阴。
楼望东没想到对他而言从?小熟悉到大的赛马,于周茉来说,是这样危险的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