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你喝不得酒,便不要勉强。”

陆祺望向白袖的神色很是担忧,九儿身体素来虚弱,又像个药罐子似的常年药不离身,酒这种性寒凉的东西没有益处。

白袖倒不是很在意,笑道:“无碍,既入得官场,早晚要学着喝。”

听这话陆祺附和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关于走马上任户部书筵官的职位,九儿适应得很快,比想象的要快得多。

他本以为九儿是养在暖室里的娇花,这职位也就挂个名头而已,可近来前去户部探望,发现九儿看书写字竟能游刃有余,待人接物也自是落落大方。

不过此前没听说他唤先生到瑶华宫教授,想不到课业竟进步得如此快。

陆祺看着从容周密的白袖,斟满的酒盏不住地往嘴里送,那贪恋的眼神渐渐不复清明。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白袖的手,酒意熏熏蒸得眼睛通红:“你受过好多苦。”

白袖一愣,笑着反握住陆祺的手:“祺哥哥,你醉了。”

陆祺在凌霄宫试探出很多真相,九儿十年前的走失不是意外,而是处心积虑的算计,而算计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哥哥

李烨。

“小小年纪就流落民间,这些年我的九儿是怎么活下来的,郁王将你掳到东原,你受过多少罪......本是一母同胞,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陆祺无意揭白袖的伤疤,可也没有办法接受李烨对他的如此种种,心有郁结就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可这却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白袖示意丞相府的近侍:“扶他下去休息。”

陆祺被近侍扶着跌跌撞撞往外走,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不清楚,不经意抬眼:“这里何时放置了几块屏风,往年可没有。”

近侍转头看去,那地方不光放置着屏风,那屏风还挡得很严实上了锁。

左右是未央宫的摆置,那近侍也没在意:“回公子的话,许是放些杂物罢。”

这时候天色已晚,赴宴的皇子和世子们勾肩搭背东倒西歪,陆陆续续离开。

但李烨和白袖隔着蒲席遥遥对视,仿佛心有灵犀似的,谁都没有起身,只教何由知和薛桥退下。

落星楼里转眼就剩他两个人,白袖知道,群英宴此时才刚刚开始。

“来,这边坐。”

李烨端起盏酒,朝白袖勾了勾手指,那戏谑嘲弄的神色,就像唤个召之即来的小宠物。

白袖走过去在李烨身侧落座,面前是曲水流觞的溪流,他在漂浮的荷叶盘里擎起酒壶,斟满两个人的酒盏。

然后捧起酒盏浅浅地抿,那湿眸微垂的模样乖巧得像只兔子,他等着李烨先说话。

李烨脸色微红,瞧着有些醉意,他懒散地撑着手臂对白袖侧目而视:“除了找父皇告状就是找陆祺告状,本宫的幼弟就这么点本事?”

“我自是没有哥哥本事大。”

白袖音调轻松,仿佛再谈论很平常的事:“竟然连国库的饷银都敢染指。”

此话落地,凌厉目光陡然转向白袖,李烨静静地摩挲着酒盏边沿,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谁跟你说的?”

白袖淡淡道:“没人跟我说,我猜的。”

“你用戚怜君的病状钳制李瑄,令他为你做过诸多错事,最终自尽身亡,而后你把所谓的认罪书留在李瑄书房,自然而然嫁祸给他,你的野心勃勃便可瞒天过海。”

“可是大理寺卿褚宣城是意外,他五年间揪着此案不放,甚至到东原查探已接近真相。于是你派人趁父皇寿宴将他推进湖里,伪造溺毙的假象......”

李烨默默地听着,白袖越说他就越心惊,这些事情绝对不是白袖猜出来的,最有可能就是褚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