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温声细语地道:“阿袖小时候,我曾见过你。”

白袖闻言一愣,嘴里未咽的茶水没留神就呛进了喉咙,顿时掩嘴咳嗽起来。

他呛得面色发红,脑中却百转千回,其实仔细想来这没什么可稀奇的。

郁北渊割据东原以前,是奉朝廷的旨意承袭父亲官职,前往驻守边疆的将军,而自己是风头算盛的小皇子,在京都前朝难免碰面。

郁北渊替白袖揩了揩唇角,那含笑的神情仿佛陷入回忆:“那是五月的端阳盛宴,我驻守疆城两年来首次率军回京都,皇帝在兰陵宫设宴为我接风洗尘。”

“尽管位置在诸位皇子的最末尾,那时候的阿袖也扎眼得很,乖乖软软地跪坐在案前,我进殿后一眼便注意到你。”

“阿袖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端肃的场面也不觉得拘谨,宴席开始后垂着脑袋只顾吃饭,旁边太监悄悄提醒你,你就害羞地红了脸蛋,只得搁下了筷子。”

说到这里,郁北渊笑着抿唇:“我当时便想,狗皇帝又养出个只知吃喝玩乐的草包。”

“可是后面阿袖又让我刮目相看,宴席过半皇帝命你为我赋诗,你笨手笨脚地爬起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稍作思索张口便来。”

“诗作的内容时候太久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当时赢得满堂喝彩,原来九殿下这小东西胸中尚有几两点墨。”

郁北渊握了握白袖的手指,看着他笑道:“阿袖年纪小,这些事情大概早就忘了。”

他提到的这些事情,白袖确实没有印象,他那时候在皇帝面前极尽恩宠,参加的宫宴多得是,赋诗题词的时候更是数不胜数,他没留意过是哪位将军。

瞧着白袖略显呆滞的神情,郁北渊便知道他是真的没记忆。他自嘲般地唇角轻挑起来,“后来想见却再也没有见到。”

那场端阳宴短暂的交集后,功勋卓著的少年将军被收兵剥权,自此杀伐果决嗜血成性,而天资聪颖的矜贵皇子被道破秘密,自此浑浑噩噩流落民间。

直到去年冬日,曾经的将军撑着红纸伞,为小皇子挡住纷扬飘落的细雪,别有用心地带他回家,就有了到现在的纠葛不清。

微硬的指腹沿着瘦长指尖摩挲到手腕,那处反复切割造成的疤痕很深,郁北渊沉声问:“陆祺将你送回宫里后,发生了什么?”

他虽然能猜到狗皇帝焦急要寻阿袖回宫,以及李烨接二连三的刺杀,都没安半点好心,但深宫里详尽的真相却是不甚清楚。

关于阿袖手腕的疤痕,郁北渊也曾问过薛桥几回。但是薛桥对郁北渊戒备心很重,支支吾吾就不说实情。

这话问出口,白袖的面色眼见白了一瞬,那地狱般被取血作引的经历,仿佛就在昨日。

他嘴唇抿得死紧,额头浸出层虚汗,掌心蜷握不自觉攥紧郁北渊的手,竭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开口的时候,喉间含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哑涩:“皇后有身孕了。”

未及郁北渊细问,就听白袖接着道:“我的功劳。”

郁北渊喉头哽住:“你?!”

“你……你……”

你背着我……

看郁北渊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白袖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同族阴柔骨的血可作药引,这割痕就是取血时留的。”

白袖是皇室唯一的阴柔骨,他的血就是皇帝急着要寻他回宫的原因,李烨则是幼时母妃的偏宠,以及担心皇帝寻回白袖后,危及他的东宫太子位。

听完解释后,郁北渊的脸色非但没缓和。反而更是阴郁得要滴水,狭眸里透出冷戾阴狠的神色。

他目光移向别处,淡淡地道:“他们会付出代价。”

白袖听言只垂眸点了点头,没应声。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