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在对离归一知半解中，他知道离归曾是天界最耀眼的医官。

星河璀璨都不及他身上的光。

如今的落魄形成鲜明的反比。

离归既来人界，即使身上有冥界的气息覆盖，也未必能逃过老奸巨猾的天帝的鼻子。

他只需要知道天兵所在，极有可能碰见离归。

思及此，枕槐安闭上双眼，掌心一翻，幽蓝的冥气在掌心聚集，方圆百里之内的讯息，都逃不过他的心眼。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枕槐安半跪在地上，褐色的血浸湿了脚下腐臭的泥土，竟生出一株嫩芽。

枕槐安擦干唇角的血渍，望着那株嫩芽出神。

他的血能起死回生？

大人他……

枕槐安掐断脑海中的想法，伸手掐断了新长出的嫩芽。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幽都，人界的死亡炼狱，没有一株植物是绿的。

掩埋折断的嫩芽，枕槐安借着黑金长刀的力站起身，踩着松软的泥土，走出了幽都。

殊不知，他刚离开的刹那，慕枫的身影从黑雾中走出，目光凝视在被枕槐安掐断的嫩芽上。

“小怪物，枕槐安既然是神魔结合诞生的孩子，为什么在人界，他的力量会受到压制？”

慕枫抬手一扬，那株枯萎的嫩芽被连根拔起，飘落在慕枫的眼底。

“他在冥界待了百余年，身上的气息早就被冥气浸透。”

冥界的鬼差来人界只有在夜间行走，而能不受白昼侵蚀身体，只有慕枫和枕槐安。

枕槐安因体质特殊，不完全算冥界的鬼差。

只因身上沾染冥气，与人界的灵气相悖。故而在人界施展冥力，会遭到压制，甚至是反噬。

“我怎么没有？”

慕枫在人界来去自由，一点都没感受到人界的压制。

听闻此话，小怪物没好气的翻了一记白眼，略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解释：“阎王令乃至阴之物，能消解人界的压制，只有遇见至阳之物，压制才会落在你身上。”

“有道理。”

慕枫勾唇一笑，握着飘在他面前枯萎的嫩芽，可惜的叹气：“选择出生的地方很重要，下次记得擦亮眼睛，别碰着点阳光就觉得灿烂。”

话音刚落，掌心间的嫩芽被黑雾吞噬，喷薄吐出的绿光像是回应慕枫的话，随后，朝远方飘然而去。

瞧见这一幕的小怪物啧啧的摇头，慕枫总是这般随心所欲。

“小怪物，你对本座的做法有意见？”

听见小怪物轻微的挑衅声，慕枫双眸微眯，扯下腰间的阎王令，朝空中一丢，匍匐在慕枫肩上的黑雾猛然一跃，抱着阎王令使劲的摇晃。

不满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怪物只觉天旋地转，他看见周围全是星星。

慕枫估摸着差不多了，伸手一摊，黑雾乖乖地将阎王令放回他的掌心，依依不舍的盘旋在掌心，望着慢慢弯曲的手指，黑雾乖巧地缩回了慕枫的身体。

望着这一幕，慕枫哑然一笑。

黑雾就像没见过世面有点调皮的小孩子，它总是怀着好奇的心看待这个世界。

只可惜，它只是一团从他体内滋生的雾。

注定会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

不知怎的，慕枫心底竟生出一丝悲凉，他不该是悲天悯人的个性。

深吸一口气，慕枫清理掉脑中的杂念，转身的刹那，身影消散在空中。

……

人界，贺州。

空荡的长街，一身红衣的离归半跪在地上，不断溢出的血滴在地上，松散的长发染上了血，一向爱干净的他，此刻尽显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