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卫给他包扎好,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劝道:
“陛下也是担心您,才派我暗中保护,如今见您身体好转,他还想请您回......”
“我不回。”楚念慈烦恼地蹙眉,“江南这边好风景,你告诉陛下,我在这边长住下了。”
那暗卫叹了口气,不好再劝:“那这几个人......?”
楚念慈瞥了地上那几个跳梁小丑一眼:“送官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
晚上姜芸给楚念慈换药。
将手上缠的绷带拆了,姜芸拿棉花蘸了药酒,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伤口。
楚念慈疼得闷哼出声,额上浸出了层层冷汗。
她看他一眼:“忍着点。”
楚念慈离她极近,如玉的脸近在咫尺,他笑了笑,一边忍痛一边道:
“姜娘子,你生得真好看。”
姜芸脸红了,小声嘀咕了一句:“登徒子。”
一旁呆看着他们的安儿,拍着手笑起来:“姐姐害羞啦!”
“别胡说八道。”她嗔怪地瞪安儿一眼,低头给楚念慈打了一个结实好看的结。
犹豫良久,她斟酌着开了口:“楚念慈,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念慈抬起头看她,眼睛闪了闪。
......
这是姜芸第一次真正了解楚念慈。
京城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貌美嗜血,权倾朝野上下的楚相,就是楚念慈。
姜芸不是没听说过,却从来没想过会是眼前这个生得过分好看,甚至有些脆弱的男人。
弘元四十九年,当今陛下还未登基,是寂寂无闻的九皇子。
楚念慈与九皇子,是少年好友。
他以命护着九皇子,杀刺客,挡毒酒,除逆党,那一杯毒酒伤及肺腑,自此落下了病根,身体日渐孱弱。
先帝驾崩前夕,二皇子意图篡位,叛军诛杀九皇子背后的楚家满门。
连楚念慈的亲姐姐,都被夫家永昌伯府推了出去,只为保自己活命。
逆党被清除后,楚念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永昌伯府的老夫人和伯侯,给自己的姐姐陪葬。
朝野上下震动,参他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向皇帝的案牍。
可是皇帝无动于衷,背骂名也要保楚念慈。
不仅没有丝毫降罪,还封楚念慈为相。
昏君与佞臣的骂声满天飞。
从那以后,楚念慈就落下了貌美嗜血的恶名。
他对此百无禁忌,甚至借着自己的恶名去替陛下做脏事。
他无欲无求,无亲人在世,无世事眷恋,只有姐姐留下的一个孩子,也就是安儿在身边。
去年冬,太医说楚念慈的寿命活不过三年。
他当年到底是毒入肺腑,再加上全家惨遭那样的厄运,积郁于心,食不下咽,甚至也了无生志。
如果没有安儿这个孩子,他可能早就去死了。
楚念慈知道了自己的寿数,向皇帝请了辞,趁没死去游历大江南北,看看湖海山川。
在生命的尽头,他只想远离朝野是非,寻一方清静之地,安安心心地死去。
“可是我没想到,”他翘着嘴角笑了,看向姜芸,“那日前往江南的客船上,我遇到了姜娘子,那是我数十年来,吃得最舒畅的一碗饭。”
姜芸扭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角,声音发闷:
“真是的,你不早说这些。”
“不就是一碗疙瘩汤嘛,也能让大名鼎鼎的楚相巴巴儿地跟到我的铺子来当小厮,今天还空手接刀子。”
她看着他,眼睛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