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当头,温禾安偶尔疲累,会来这里歇歇脚,累得像个冒雨前来避难的小孩。

江召温柔地?接纳她。

她在外手段凌厉,外人评价褒贬不一,可江召知道?她是个心地?柔软的女子,至少在他们那方?僻静悠闲的院子里时是那样。她常捧着热茶靠在躺椅上,腿上搭条小薄毯,笑?吟吟的,说什?么都应好,偶尔有不应的事,也不说话,就慢吞吞抿茶不吭声,半点摆架子的压迫感都没有。

他们的“家”,更像两个人的避难所。

江召知道?这世?上高位之人都是如何对待自己身边风月之事的,连正?儿八经的提及都觉丢人,对待玩物般生杀予夺,全凭喜好的态度,温禾安却不这样。

有时候他去内城找她,见她偶有好友相聚,他们揶揄,打趣,也是试探,他一颗心微悬,担忧地?看?她,却见她只是坐着听他们说话,将?所有调侃话语招盘全收,并不辩驳。

那种态度,像是默认了,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头一次动心的小公子慌张失措,竭力压制着心里升起来的,叫人眩晕的美?妙悸动。

大抵世?间无人能免俗,所有先踏足情、爱的人都要尝一遭患得患失,自我?怀疑,日渐自卑的滋味,他开始昼夜不分勤勉修炼,但因为生来的缺陷,一直在七境停留,每次尝试突破时如遭凌迟,痛不欲生。

一次被?温禾安看?见了,她蹲下身,抽掉他覆眼的绸缎,看?着他双目淌下的血痕,与?他对视,皱眉:“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她好像在心疼他。

江召当时视力受损,听到这话,仍要竭力睁眼观察她的神情,她皱眉的样子,不认同又有点无可奈何的语气,他心头一顿,即便?知道?她喜欢不贪求的人,也仍是鬼使?神差地?道?了一句:“能不能……我?们好好在一起。”

就像现在这样,不论什?么家族,什?么修为,什?么流言蜚语,他们两个始终在一起,一直。

温禾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她叹息:“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温禾安答应了。

自那之后?,温文尔雅的王庭公子可以为了她赴死。

他在温禾安身边的时间长了,长到传入了王庭的都城内,他父亲的耳里,王庭给他传来密信,提出条件,允诺他权势,地?位,财富,以及修为可以破至八境的可能,温流光再三与?他私下交涉,亦许了无数好处。

江召面不改色地?拒绝了所有东西。

家族,亲缘,修为,他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