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收回手,黑眸中翻涌着克制而晦暗的情绪,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渴望,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就不该把她带上黑铁号!
可如果不带走她,她又能去哪里?
晶莹剔透,仿佛冰雪凝聚而成的娇花,经不起哪怕一丝的宇宙风暴,要小心照顾地它,把它放进精致美丽的玻璃罩。
又或者、又或者
干脆狠狠地捣碎它!
突然,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太阳穴炸开,迅速蔓延至整个大脑,如同无数细密的毒针狠狠扎入神经深处!
“呃”桑德罗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晃,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迅速抬手按住额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与此同时,他笔挺的军装衣领下方,一枚紧贴脖颈的抑制环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如同濒死的警告。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人工智能提示音在舱室内响起,带着急促的警示意味:
“警告!侦测到指挥官体内异形污染指数急剧上升!当前污染值57%!!!”
“警告!污染指数59%!精神图景出现裂痕!”
“警告!污染指数61%!指挥官,请立刻进行精神疏导或启动高级别镇定程序!!!”
人工智能的提示,一遍又一遍,犹如催命的丧钟。
桑德罗的黑眸中,隐隐有猩红的光芒闪烁,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要从他身体里挣脱出来。
他单膝跪倒在地,另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试图撕裂他的理智,将他拖入狂暴的深渊。
低沉的、压抑的喘息在寂静的舱室内回荡
014|专属哨兵
母巢
这两个字像某种古老而禁忌的咒语,带着粘稠的、令人作呕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渗入空气,让医疗室里原本令人安心的消毒水气味都仿佛染上了一丝腐朽的甜腥。
伊薇尔看着吉塞拉,那双银色的眸子先是茫然地眨了眨,像是不理解这个词汇所蕴含的恐怖重量,随即,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数据库中检索着什么,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是一种混合着“知晓”与“未知”的困惑,仿佛她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从未真正窥见过那深渊背后令人绝望的真实。
吉塞拉看着她这副茫然又似有所觉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浸满了只有常年身处绝望前线的人才会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哀伤。
她的目光投向医疗室外那片由舷窗切割出的、冰冷死寂的宇宙,仿佛透过那无垠的黑暗,看到了那令全人类战栗的、噩梦的源头。
“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就像没人知道宇宙的尽头在哪里。”吉塞拉的声音低沉而缥缈,带着一种近乎诗意的残忍,“在我们人类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星辰大海,以为文明之火将永远照亮黑暗森林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那是一颗活着的星球。”
“一颗流淌着瘟疫与死亡的、搏动着的巨大心脏。它的地表覆盖着紫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扭动的网络,沟壑里流淌着能腐蚀一切的暗红色脓液。无数肉膜组成的腔室在它表面呼吸、起伏,时而喷射出亿万计的、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孢子,那就是污染的源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弥漫在它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时而又会撕开巨大的裂口,释放出那些那些扭曲、疯狂、只为杀戮和吞噬而生的异形”
吉塞拉的声音顿了顿,仿佛仅仅是描述,就足以让她再次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恐怖。
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伊薇尔苍白的小脸上,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怜悯,有悲哀,更多的,是一种宿命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