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柱形医疗舱横亘在房间中央,索伦纳浸泡在淡绿色的修复液里,露出一张年轻锋利的脸庞。

那些扭曲的青紫色血管从他的脖颈一直蔓延到额角,让他看上去像一件即将碎裂的黑暗艺术品。

各种生命监测的管线连接着他的身体,屏幕上一条条数据在无声地跳动。

伊薇尔俯身弯腰,将脸颊轻轻贴在冰凉的医疗舱外壁上,浓密的银睫缓缓覆下,遮住空无一物的眼底,唇瓣轻启,吐出一串神圣而虔诚的祷文:

“慈爱的父啊,诸天颂扬您的圣名,穹苍述说您的荣耀,求您看顾索伦纳”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片雪花悠悠飘转,落在结冰的圣湖之上。

“求您的杖拨开死荫的迷雾,使萎缩的血肉苏醒如春草,溃败的细胞归回本位,朽坏的经络重获生机”

索伦纳的意识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黏稠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拖着他,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

他拼命向上挣扎,但四肢像灌了铅,每一次划动都无比艰难。

黑暗,到处都是黑暗。

他怎么也游不出去。

就在他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不远处,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白光。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点光游去,在光晕之中,他看到了一张模糊的少女面容。

银色的发丝,清冷的眉眼,淡粉色的唇瓣一开一合,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

那如圣咏般的声音穿透了黑暗,穿透了死亡的黏液,清晰地响在他的灵魂深处。

她轻声说:“我愿献上我的肉体,我的心脏,我的一切,至终叫他如橄榄树栽于神殿旁,枝叶长青在溪水畔”

索伦纳的心神轰然一震。

他们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她就愿意付出她的一切,来换他的平安?!

她、她她她她她

她喜欢他???!!!

以诺亲眼看着索伦纳醒过来,才算松了口气,好歹是弗朗西的弟弟,真要死在他眼皮底下,他自己都觉得耻辱。

相信萨格瑞恩也是。

蒙福雷星,兰开斯特家族的权力心脏,悬浮在深空中的钢铁巨兽。

一间特殊的医疗病房里,时间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纯白色的墙壁与天花板找不到一丝缝隙,泛着柔和光晕的材质吸收了所有多余的回响,让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运作的低吟。

桑德罗兰开斯特就躺在这片极致洁白的中央,高大的身躯在宽阔的医疗床上依然显得极具威严,只是昔日冷峻如铸的脸庞变得毫无血色,紧闭的双眼下是淡淡的青黑,连昏睡中都在与无形的梦魇缠斗。

无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感应贴片和纤细的维生导管连接着他健硕的躯体,将他的生命体征转化为一道道起伏的数据流,投射在悬浮的监控光屏上。

厚重的生物隔离玻璃幕墙,将走廊与内部的特殊病房隔绝开来。

吉塞拉火红的及耳短发,像是这片惨白中唯一燃烧的火焰,一身挺括的黑色军装,肩章上的星徽流光溢彩,可她挺直的脊背却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僵硬。

“以诺教授,指挥官的情况如何?”

站在她身侧的男人闻言,抬手拉下了遮住半张脸的无菌口罩。

“桑德罗的精神污染值高达61%,已经非常危险。”

以诺换上了一身严谨的白大褂,线条硬朗的面容暴露在灯光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镜片后的狭长眼眸波澜不惊。

吉塞拉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

“幸运的是。”以诺话锋一转,视线落在光屏上一条平稳的绿色波段上,“这个数值很稳定,没有继续恶化的倾向。”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