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对话,也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渐渐讲到了少年人都感兴趣的“恋爱”话题上,她问我:“平晏有没有恋爱呢?”我端着饮料杯子,实话实说:“有。”“欸?完全没看到你和哪个男生走得近欸,最近网上很多同性恋爱呢,我还想过你是不是在和梁小芸恋爱……那样气质好学习好的女孩子,能谈到也是要用掉好多运气的呢。”我看着她微笑的表情,四处张望的眼神,没由来的反驳:“恋爱啊,我觉得是因为想和某个人有这样的心理的体验才开始的,如果不是两厢情愿就会结束,就算已经结束了,体验的过程也会永远留下,就像买了票就能去看一次演出一样,也没有消耗我的运气,毕竟倒霉是我自己的事情,哪怕是爱人也不应该被莫名其妙的倒霉牵扯呢……”我说了一长句,才觉得自己这话不太好听,“呃、不好意思。”“没关系的,你要和我们的年级第一好好的走下去呢,其实你们的互动也是很亲密的啦,我以前就发现了一点点哦。”她狡黠地一笑,似乎是得到了什么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不能告诉别人我和我男朋友的事情哦,尤其是咱们班主任还有我爸。”她似乎是陷入了一种苦恼的情绪里,又转移了话题:“说起我爸啊,那可真是……”我后来也见到了她的父亲,是个正开着车,摇下车窗的中年男人,微胖,头发却茂密,看见了我笑盈盈的向我打招呼,也亲切的问需不需要送我一程,得到否定的答复就笑着跟我说“小陈同学再见。”随后接走了杨雨霏。我看着他们父女,也想起了那个从换户口之后就再没见过的人,我给他拨通了电话:“喂?最近怎么样?”当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他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全是杂音,他咳了两声,回答:“小没良心东西,快跟你妈那个婊子过去吧!你妈找上下家不要你了?”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一句也没再多说。我想,跟这样的父亲,大概是没什么好说的。
高二开学后我总是很忙,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其他,我早出晚归,看起来就像是以前做工时候一样,其实是又有债主联系上了我,让我催促我爸还钱,我其实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但是对方已经开始威胁我的安全,我不得不每天晚上去他的新住处逮住他,一遍遍催着他把钱还给人家,其他的债主仿佛也知道我这条路行得通,有时候也来扰我,就像以前一样,把我本来的日子搅浑。这样的骚扰一直持续到我妈死了,她是卷进机器里,直接变成了一滩稀碎的肉,工厂的所有人都说曾经目睹我妈酒后操作设备,一个踉跄没站稳,被卷了进去。我心里也知道,这大概就是真的,其实知道这个消息,我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她留了我的电话,就是让我第一个知道她的生死的,我也确实给她操办了一个小小的葬礼。我通知了我妈的两个弟弟,本来我没指望这个没有遗产的老女人能招来什么人给她吊唁,却在旧房子的大门口见到了二舅,他黑而瘦,手也粗糙干巴,他、我、梁小芸,黑白的照片前面就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哭。他和我一起把我妈烂碎的尸体送进火化炉,又带上口罩和我一起进去扫出骨灰,他说我妈死的冤,要跟厂子里闹官司,我不想管,就由着他去闹,人都火化了,还能闹出什么呢?可是我还是低估了我这个二舅,他聘了律师,反反复复打官司,总算是要到了九万五的赔偿,他跟我要一半的赔偿款,说那是给他姐姐的,他是弟弟也要,我不想跟他扯皮,扯着最后又让大舅听见风声也要分上一杯,我给了一半,也要了断绝关系的承诺。关于他们亲戚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掺和了。我冲进我爸的家里,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我不想管了行吗?你有没有哪怕一分钟觉得我是你女儿的?别再给追债的我的电话了行吗?我妈死了,医药费花了五十万,你要是再这样,这五十万就也算给你的债,我也找追债的敲你家门行吗?”我锤着他的胳膊,声泪俱下地编出天价医药费的谎话。“赔钱货!老子生出来你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