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如今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要在他死去后,用她温软的声音对着王兄说爱,他心口的痛感便更加滚烫剧烈。
他舍不得啊。
这种没来由的恨意,他明知是无理取闹,却如毒瘤一般,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神志。
可能是最近痛的次数太多了,每次他都想着把她送过去,恨意便愈发浓稠,像化不开的一团墨。
他闭上眼,心室与心房的血压差,带动着血液的抽吸与挤压,血液迸出,灼烧着心脏的瓣膜, ? 这些具象化的痛,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勾勒出心脏的形状,让他清晰地感受着心脏的运作,以及扩散向全身的坏血。
同样清晰的,是死神的逼近。
他陪不了她多久了。
他只是想多看看她,多抱她一会儿,只是想把她藏起来一会儿,难道这也不行吗?
那些人族伤害了他,是他们害的他不能与她长相厮守,他们都该死,他有时候恨不得无差别地咬死所有人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可佳仪却还要把她的心思分给这些天性蔫坏的人类,她竟然想救他们,她都忘了这些人类曾经伤害过她的小狼。
佳仪不爱他了。
佳仪一定注意到了王兄,她今天还夸他聪明,她还与他下了棋。
那他路西法算什么呢?
就算往后她要投入王兄的怀抱,可现在就不能只爱他一只小狼吗?短短几月也好呀,他可以撑下去的,他怎么舍得离开她?
·
合欢翕合,风里缱绻着寡淡的甜味。
那朗润的青年指尖缠着缕乌亮的黑发,借用她的灵,复又打开了秘境。
他款步走到灵池前,灿金的眼里藏了抹异样情绪。
透过灵池,他在旁安静地看了会儿往世种种。
“孤的灵,竟然已经撑不住忆起往昔。”他独自扶着灵池,又悟出些事情来,难免无奈一笑。
外界恐怕早已斗转星移,不知流年几载,或许他已到迟暮之年,或许是战死前的奄奄一息。
伊比利斯看向池中演绎着的悲愁喜乐,嗔痴别离,指腹轻点水面,映出一张张他的脸庞来。
清肃温雅的一张脸,会因为被牵动心弦,变得冷漠,阴狠,扭曲,疯狂。
他眸色淡然地看着,嘴角扯出抹鄙夷与厌弃的冷笑。
但其实他知道,她已经在吸引着他,犹如危险而美丽的罂粟。
难道无论重来几世,他都逃不掉为她怦然的命运吗?
狼王伸出爪子,扰乱了一池的倒影,也扰乱了池中那一张张扭曲的清俊容颜。
当天下午,便有手下向他禀告,沈佳仪去城郊看着奴隶分田去了。
伊比利斯并不意外,他知道她肯定会去。
指腹拂过袖口,他说:“去看看。”
“是,王。”
他与一众王护到时,沈佳仪正与负责画地的狼官说话。
她说:“得留出战马战车出行的空道,不能全画上,不然等城防部署,战马踩坏了庄稼,就会生民怨。”
狼官说:“你留了空地,最后也是要被这些人种上,人族最喜欢占小便宜,我可太了解他们了。”
“你不留,和你留了失败了,明明是两码事。”她不赞同。
狼官对着一众脱离奴籍的人族嘲讽:“看,本官好心给你们多分些田地,你们的同族在这指指点点,费尽心思想驳回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贪墨。”
奴隶分地心急,一时间竟焦躁起来,指着沈佳仪破口大骂起来。
“狼族官老爷,不要听这个娘们叽叽喳喳,我们都依您的!”
“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