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禹往楼上走,来到他们曾经度过许多日夜的卧室。
他惊讶地发现衣帽间里的衣服有些凌乱,像是主人离开前没有刻意地整理,随时都准备回来。
裴晏禹颓然地坐在床上,直到一缕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枕上,他猛然间回过神来。
他往抽屉里寻找自己当初匆忙离开时没有带的身份证,又在衣帽间里找衣服换上。
因为无法联系,他和韩笠之间丢失了太多的信息。现在,无论韩笠是不是故意躲着他,他都得尽快恢复自己的通信工具。
裴晏禹叫了出租车,前往距离最近的通信营业厅。
有了身份证,他不但可以重新办理SIM卡,还能请工作人员调取这个号码以往的通话记录。裴晏禹直接在营业厅内购买了一台手机,他插上SIM卡,打开手机。
没一会儿,手机便接二连三地收到系统发来的信息,内容相同,都是韩笠曾经在48小时内拨打过他的电话。48小时,两天,裴晏禹发现原来和韩笠失去联络不过是48小时内的事情,可是,他感觉半辈子就快过去了。
经过漫长的等待,裴晏禹终于拿到最近半年内电话号码的所有通话记录。
他找到一个春天的日子,回想当时的通话时间和时长。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石远鹏那天,他永生难忘。那天,他和韩笠一起从石远鹏的船上把崔唐救了出来,将崔唐送往医院的路上,他给杨茗打了一个保平安的电话。
韩笠在当天晚上就向崔唐和杨茗表示从此断绝联系,所以后来裴晏禹也没有拨打过杨茗的电话号码。不过通话时间在凌晨,对他这样生活规律的人来说,这个通话很明显。
就这样,裴晏禹得到了杨茗的电话号码。
拨打电话前,裴晏禹向几乎他所有能想到的神明祷告。但是当电话中响起等待音的时候,他的命运还是只拴在一通电话里。
裴晏禹连续打了四个电话,全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怀疑杨茗是不是也被警方带走了,但仔细一想,认为不可能。
一台手机的续航时间不太可能超过48个小时,如果没有人给手机充电,杨茗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要是杨茗此刻在警方那里,杨茗作为嫌疑人,警方应该会留意他的通信工具,听到这么多个来电,早就应该回拨了。
现在杨茗会在什么地方?和石远鹏在一起吗?
想起石远鹏,裴晏禹仍有生理性的不适。他头晕目眩,花了好几秒钟才想起要怎样重新呼吸。
回到家里,裴晏禹坚持拨打杨茗的电话。
他在考虑过后,给杨茗发了一条信息,只写:杨茗,我是裴晏禹。我现在在韩笠家里,韩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如果你看见这条信息,希望你能给我回个电话。谢谢。
消息发出后,裴晏禹开始满屋子地转悠。
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可冥冥之中,他又觉得自己或许要走一走、看一看,找到一些什么。
他来到琴房,坐在钢琴前。
他打开琴键盖,忽然,一封放在黑白琴键上的信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因而落入了至深深处。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吓了一跳,拿起手机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连忙接通:“喂?”
“喂?”那头传来杨茗小心翼翼地试探,“裴晏禹吗?我是杨茗。”
裴晏禹用肩膀夹住手机,拿起信,说:“我是。你在哪里?”
“我……我不能告诉你我在哪里。韩笠没有和你在一起吗?”杨茗紧张地问,“那他到哪里去了?”
裴晏禹将信拆开,闻言忍不住生气,说:“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要是知道,我何必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