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八门的牌子乱哄哄挤在一起,路边闲散的人群三三两两晃过,路面凹凸不平,人们却也早习惯了,走到尤其难走的地方,脚步深深浅浅,跟瘸了似得。

平心而论,他骨子里是有点刻薄,喜恶分明,想装也装不出来。

梁弋周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平时掩藏得挺好。

现下一个人待着,可以诚实点儿面对自己。

他不喜欢这里,非常不。

干燥,呼吸不畅。颜色界限太过分明,尘沙的颗粒都清晰至极。

梁弋周平静地观察,胸口深处却像有个不规则圆洞,乍然破了口,呼呼滴灌着风,如同阅读障碍的人,压根无法输入信息,更无法判断解读。

换了陌生的城市,最亲近的人即将面对属于生死的大山。

山。

就像这里。

秦巴山地的分支山脉最少两千米起,县城的建筑摆这儿显得尤为渺小。

撞入人的眼睛,压得人喘不过气。

心底升起压不住的烦躁,梁弋周路过一家烟酒小卖部,买了条薄荷味的口香糖,拆开,扔进嘴里。

靠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上,他嚼着口香糖,垂着眸,把银箔糖纸展开,折半撕得整整齐齐。

烦的时候,手上就喜欢找点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