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脚步的傅云策攥紧了拳,额上青筋突起,就连下颌都紧绷得不成样子。
墨黑的眸子愈发黑了,仿佛被搅乱了的墨水,只看一眼便会陷入这风暴之中。
他现在是多么想要发泄怒气,却生生地忍耐了下来。
只因,江池月句句属实。
这往后的每一天,只要当他想起池羽,就会想起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把她逼向死亡的。
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没有人会比他更痛苦。
傅云策冷漠回眸:“江池月,你最好不要让本王也把你逼到那个地步。”
可江池月笑意不减:“我跟池羽长得一模一样,若是王爷想要我当她的替身,我乐意至极。”
“就你?也配?”傅云策倏地笑了,眼眸像淬了毒:“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江池月咬牙。
傅云策的思绪却回到了那一天,池羽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她强韧善良,从不会把自己的苦池怪罪给他人或者命运,她是独一无二的,长得再像,你也不是她,更不如她。”
第二十九章
池羽怔怔地望着他们离开的地方。
呆滞地仿佛都感觉不到心脏在跳动。
她迟疑了一会儿,猫下身子,在庄子里穿梭着。
原本想找到千羿,却无意间瞥见从庄子里走出来的傅云策。
他身材颀长,堪堪站在那儿,就让人脸红心跳。
可为何,此刻他挺立的背影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呢?
不知他上马车要前往何处,池羽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于是牵了一匹庄子马厩里的马,一个翻身上去,沿着马车的车轱辘印跟了上去。
池羽一路狂奔,在一个隐秘的林子里看到了傅云策的马车。
她“吁”了一声,勒住了马,悄悄潜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处墓园!
傅云策在墓园的一处角落,直直望向面前空白的墓碑。
池羽的骨灰早已下葬,但还未来得及刻字。
傅云策依旧打算刻上‘池羽’二字,不论她在江家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他的池羽,这个名字是他给的。
他伸出手,在墓碑边沿轻轻抚了抚,好像在揉池羽的发顶一般,神情难见的柔和。
而这片柔和之下,又暗藏着多少心碎。
池羽在暗处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捂住胸口,连呼吸都忘了。
……
千羿回到小木屋时,池羽还是和以前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他拧着眉,敲响她的门:“池羽,你还好吗?”
今天确实发生了许多事,她一时无法接受属实正常,但千羿还是担心她会又想不开,
出乎意料的,没几秒,池羽打开了门。
她似乎已经沐浴更衣,整个人瞧着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池羽淡淡笑了笑,越过千羿走向厅堂。
她随意坐在桌前,吃起了早已冰冷的饭菜。
千羿走过来拦住她的动作:“我给你热热。”
池羽却挡开他的手,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有点饿。”
千羿微怔,讶异从她嘴里听到‘饿’。
她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反而让他心底隐隐不安。
“池羽,若是你觉得难受就说出来,无需自己忍着。”
千羿在一边坐下,凝着的眉毛就没有松开过。
池羽却不说话,她始终安静地垂首吃着,直到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她才缓缓道:“你曾经跟我说,可以带我南下,寻一处地方改名换姓重新开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