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王美莹每次来她的超市买打折蔬菜时挎的那个民族风刺绣的小包,没费多少时间,就从长椅上的一堆包里找到了她的包。

李兰宁坐在长椅上,随手把纸条塞进了王美莹的包里。

做完这些,她稍稍安心了些,在初春依旧凛冽的寒风里,慢慢走回了自己家的小超市。

可第二天一大早,李兰宁便听到了刘文全的死讯。

她一早上魂不守舍,犹豫不决。

她知道自己应该去报警,可王美莹的外遇她该怎么说?她该怎么向警察解释自己为什么昨天不报警?

她隐瞒不报,是不是也要对刘文全的死负一部分责任?

她的日子已经过得够糟心了,经不起雪上加霜了。

“李兰宁,外面有筐冬枣,你去搬进来,别冻坏了。”

杨洪亮一边清点货架上的酒,一边对李兰宁说。

李兰宁没有反应。

“你聋了吗?”杨洪亮朝她喊。

李兰宁依旧没有反应。

杨洪亮走过来,没好气地搡了李兰宁一把,“你魂呢?听不到我跟你说话吗?”

李兰宁猛地被杨洪亮搡了一下,本来正害怕着,一惊之下心脏差点骤停。

她没好气地推了杨洪亮一把,“叫什么叫,一大早你脾气就不能好点吗?”

杨洪亮二话不说,走到外面抱起那一筐冬枣,回来劈头盖脸地朝李兰宁砸了过来。

冬枣噼里啪啦沦落一地,一股温热的东西顺着李兰宁的额角淌到了脸颊。

李兰宁摸了一把,沾了满手的血。

她平静地走到柜台旁,抽出几张纸巾,捂住了流血的额角,蹲下来捡一地的冬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李兰宁闻声抬起头,看向走进超市的客人。

那是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带着棒球帽,身上穿了一件灰绿色的冲锋衣。

门外刺目的阳光就在她身旁,却好似与她隔了一个阴阳。

恐惧在一瞬间冻结了李兰宁全身的血管,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捡起来的冬枣又噼里啪啦滚落在地上。

那个幽灵般的身影走进店里,在李兰宁面前停下脚步,慢慢蹲了下来。

“你受伤了,要去医院吗?”那女人朝李兰宁开了口。

李兰宁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找回说话的能力,“不,不用了。”

她捂着半张血淋淋的脸,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伸出手,拾起一颗冬枣放进筐里。

“我叫厉婕。”她微笑看着李兰宁,温声问道:“你叫什么?”

李兰宁身上抖得更厉害了,“我,我叫李兰宁。”

李兰宁恐惧地想,这个人是不是发现自己了?她会不会要杀人灭口?

正慌乱间,她背上又重重挨了一脚,头顶传来杨洪亮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抖什么抖?你怕过我吗?装给谁看呢?”

杨洪亮只要脾气上来,打人就绝不会三拳两脚就完事。

他嘴里骂着脏话,抬脚又要往李兰宁背上踢。

厉婕忽然站起身,三两下就把杨洪亮双手反剪按在了柜台上。

“这样欺负女人,不怕死很惨吗?”

李兰宁听到厉婕清澈的声线,淡淡的,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感。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不再瑟瑟发抖。

厉婕转过头来,门外的阳光仿佛和她和解了一瞬,落在她苍白的面孔上。

李兰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脑海中忽然涌进昨天傍晚在刘文全家通风的小窗里看到的画面。

昏暗的楼道,恐怖的凶宅,幽暗的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