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生无可恋地问:“上厕所怎么办?洗澡怎么办?睡觉怎么办?”

何峋仍在气头上,扔下一句:“忍着。”

他说完从外套里摸了烟和打火机出来,点着自顾自抽了起来。

傅敏嘟囔一句,“我忍,你不也得忍。”

他站起来,拽得何峋朝前一个趔趄。

“干什么?”何峋朝他粗声粗气地吼。

傅敏回头,一脸无语,“上厕所。”

何峋:“憋着。”

傅敏:“这怎么憋,尿裤子怎么办?”

何峋冷冷瞥他一眼,“你活该。”

傅敏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台阶上。

他无奈地问何峋:“你到底要怎么样?”

何峋冷冷说道:“先把今晚发生的事说明白。”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每说一个字,心脏似乎都在不堪重负。

“你刚刚,是要掐死她吗?”

何峋紧张地盯着傅敏,目光里闪动着一丝隐忍的期待。

他期待一个否定的回答,或是愤怒的反驳,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沉默。

可傅敏却偏偏沉默下来,渐渐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

他的沉默每延长一秒,何峋的呼吸便困难一分,到最后,变成扼住他喉咙的窒息。

时间漫长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才等来傅敏一句淡淡的回应。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怒火再次冲上何峋的天灵盖,他指着傅敏,咬牙切齿地说:“犯了罪,就不是你自己的事了。”

傅敏低头看着台阶上那层昏黄的灯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峋百般不解,“再说这事跟厉婕有什么关系?”

傅敏沉默半晌,慢慢摇了摇头,“我哥死的蹊跷,他死前明显在被什么事困扰。”

何峋沉声问道:“什么困扰?”

傅敏苦笑,“我要知道就好了。”

何峋:“可你说的这些,跟厉婕有什么关系呢?”

傅敏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头顶简陋的灯泡在夜风中晃着,摇散两人疏离的影子。

飞蛾愣头愣脑地向着光源飞扑,撞在灯泡上,发出细小的撞击声。

“叔。”傅敏忽然抬头看向何峋。

认识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这样称呼何峋。

不觉得突兀,反倒很熟悉,好像长久以来一直是这么叫他的。

何峋被傅敏叫得一愣,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他依旧臭着一张脸,可眼睛里泛起模糊的水光,将他心头忽然的一溃千里暴露得一览无遗。

傅敏心头莫名升起一丝恻隐之心,辨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何峋。

自从傅政走后,何峋好像一夜间进入了风烛残年。

那种苍老不是肉体的迟暮,而是精神上的颓败。

即使在最繁华喧嚣的人群里,他也融不进去,周身只剩寥落。

傅敏知道,傅政的死对何峋的打击有多大。

他也知道,因为傅政这层羁绊,这些年何峋默默给了他多少关心。

这些,他都知道。

傅敏收起目光里的阴郁,朝何峋宽慰地笑了笑。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

何峋张嘴想说话,可喉头好像被什么梗住了,半晌才发出喑哑的声音。

“那你刚才……”

傅敏:“你误会了,真的。”

他顿了顿,轻轻说:“她知道一些事,但我不确定她说的都是真话,我想逼她说出来,仅此而已。”

何峋吃了一惊,肃然问道:“你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