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门是冷白的金属,从里面反锁,走廊铺着厚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却吸不走秦丹凝胸腔里那阵越来越重的轰鸣。

她一手撑墙,一手叩门,指节上的血在象牙色门板上留下断续的印记。

“阿序哥哥,开门。”秦丹凝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玻璃,“就这一次。”

门内长久沉默,随后是鞋尖轻轻踢到门板的轻响。

江淮序的嗓音隔着一层钢板,冷得发脆:“秦小姐,仪式已经散场,您该回您的秦家继续当你的大小姐了。”

秦丹凝颤抖解释,“阿序哥哥,我是秦家大小姐,但我根本决定不了什么,我以为我对你狠一点,其她人就不会欺负你了。”

她额头抵门,木纹的冷意透进皮肤

“你以为?”门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冰层乍裂,“你以为把我的血抽光,再丢给我一颗糖,我就会感恩戴德?你以为把我母亲按在佛堂跪三天,再假惺惺替我上药,我就会原谅?秦丹凝,十五年里,你一直在替我决定,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坏。可你一次,就一次,都没问过我:江淮序,你想不想这样活?”

记忆像被撕开的旧胶片,一帧帧涌上来。

十二岁的暴雨夜,她发病失控掐住他脖子,却在他快窒息时松手,哭着说“对不起”;

十四岁的雪夜,江淮序背着高烧的她跑三公里,鞋跑掉了,脚底全是血泡,她却从来没有说过“谢谢”。

十六岁的诊疗室,她按住他手腕,把针头推进静脉,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十八岁的除夕,她站在雪地里,亲手拔掉他种的栀子,说“允墨闻不得这个味道”。

每一次,她都替他做了决定。

先疼,再补偿;先毁,再修。

她以为那是爱,其实只是恐惧,恐惧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被其她人欺负得太厉害,于是提前把眼泪榨干。

“阿序哥哥......”她声音嘶哑,像从胸腔深处撕出来的旧布,“那年你说,如果我在雪地里迷路,就回头,你在原地。我回头了,可原地什么都没有了。”

门里传来极轻的一声笑,像刀片划过玻璃:“原地?原地早就被你一把火烧成灰了。”

下一秒,门锁“咔哒”一声旋开。

江淮序站在逆光里,烟青色西装换成了便装,发间那枚断齿木梳已经取下,拿在手里,齿尖对准她。

灯光从他背后涌来,给他镀上一层冷白,。

“你要的谈话,一分钟。”他说。

秦丹凝喉咙滚动,千言万语挤在舌尖,却只挤出一句:“我错了。”

“错在哪里?”江淮序微微歪头,眼神冰冷,“错在把我当药,还是错在药引过期才想起副作用?”

秦丹凝抬手想碰他,却在半空停住。

那只手曾在无数夜里掐过她腕骨,此刻却连她一缕头发都不敢沾。

她声音低得近乎哀求:“错在我以为未来就能补偿,错在我忘了......”

“忘了我也是人。”江淮序接话,声音平静得像陈述天气,“有血有肉,会疼会死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掌心带着风声。

“啪!”

耳光干脆利落,戒指边缘在秦丹凝左脸划出一道细而深的血线,血珠立刻渗出,顺着下颌滴在锁骨,与她当年咬她锁骨留下的月牙疤精准对称。

疼痛炸开的瞬间,秦丹凝竟恍惚觉得是种偿还。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度,只是角色颠倒。

“这一巴掌,”江淮序甩了甩发麻的手,声音低而冷,“还你十五年的‘为我好’。”

他转身,木梳在指尖转了个圈,齿尖